他记得最深的一次，是某家房地产公司隶属于简氏后，原总裁哭着喊着求少爷给他一份工作，甚至以自杀相威胁，但少爷从旁边走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后来，后来那位总裁没了庇佑，被仇家追杀，被恶人羞辱，最终惨死在荒郊野岭。

那个时候的少爷是没有心的，在他眼中，一个人的定位只有‘有用’和‘无用’，在不突破他底线的前提下，永远保持利益至上的准则。

他们的人曾经计算过，如果能收掉陆氏，那么简氏的规模至少可以再扩大百分之五十。

可这一次，他却选择放弃，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利益，放弃了让简氏更进一步的机会。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阿深歪着头想。

好像是从少夫人出现之后，少爷才开始发生变化的吧。

最残忍、最嗜血，以毁灭为乐趣，外界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阿深露出了老妈子一般的笑容，心头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类似‘从小看护的崽终于长大成人了’的感觉。

愣了一下，阿深疯狂甩头，把脑子中这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全都剔除出去，摆好一贯的扑克牌脸，下了电梯

舒嘉芮从小巷子走到公司门口，没成想刚一进大厅就遇见了熟人。

“连我都不认识了？！快放我们上去！”

“不好意思，您没有预约。”

“舒家的千金和女主人，你一个小小的前台也敢朝我们要‘预约’？”

“这……”前台的小姑娘有些为难，试探着问道：“要不我给总经理打个电话问问可以吗？”

‘啪’包包被摔在大理石制成的桌面上，樊庄雅恶狠狠的瞪眼睛，“还打什么电话，我是想给我哥哥一个惊喜！”

“可……”

前台的小姑娘还想说什么，却被舒嘉芮在后面打断了。

“舒家的千金和女主人？”她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女主人’和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位千金？”

“舒总监。”前台小姐长叹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跟眼前的两个女人纠缠了。

听到声音，柳书芹和樊庄雅同时回头，不约而同的用一种恶狠狠、恨不得杀了眼前的人目光看她。

舒嘉芮愣了一下，她昨天和简夺在别墅里呆了一天，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个大概，许多细节并不清楚。

比如，为什么才一天没见，她们就憔悴成这个鬼样子，虽然化了精致的妆，但脸上的疲惫藏也藏不住，离这么远她都能看清两个人眼角的卡粉。

“你是不是和爸爸说了什么！”樊庄雅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但是与舒嘉芮相比，她实在太弱了，还不等碰到人，手腕就差点被她拧脱臼。

“啊——放开我，你这个贱人！”

舒嘉芮没理她，凉飕飕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保安，寒声道：“你们的工作不想要了是吧？”

听到这话，保安们立刻会意，二话不说就一左一右的从舒嘉芮手中接过骂骂咧咧的樊庄雅。

柳书芹站在旁边，看着被控制住的女儿，脸色惨白。

如今公司没了，费劲力气积攒的人脉资源没了，除了一身的负债和留给众人的笑柄，她们母女什么都没有了。

不能、这个时候不能再与舒家人结仇，她几乎把牙齿咬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紧，就差把掌心的嫩肉都抠出来。

深吸一口气，她换了个表情，走上去赔笑道：“都是一家人，嘉芮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说雅雅也是你妹妹，快让这些保安收手吧！”

不等舒嘉芮开口，她又看向那些保安，带丝丝威严的说：“你们怎么谁都抓呢？不认识了？这是南林集团的前设计总监啊！还不快放了她！”

保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因为他们认识樊庄雅，也知道之前她在公司是什么地位。所以之前看到她们母女二人在前台闹，才没有出手阻止。

他们不知道中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之前樊庄雅和柳书芹的身份一直都是舒家的千金和女主人，但是自从舒总监来了之后，就已经很少能看到她们了。

南林集团的待遇好，管理也人性化，所以保安们都挺满意自己的工作，谁也不想丢了饭碗。

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纠结，越是担心得罪大人物。

站在前面的几个人偷偷抬头看舒嘉芮的表情，想知道她是什么态度。

但可惜的是，舒嘉芮面无表情，神色冷漠，任他们观察了好久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与此同时，另一边柳书芹看向他们的眼神逐渐充斥着威胁的意味，就差把‘我会记仇’四个字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

在上流社会里周旋了这么多年，柳书芹恐吓‘下人’的本事炉火纯青。

慢慢的，逐渐有人开始松手，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只剩一个保安队队长还抓着樊庄雅不放。

“你……你这是做什么？”没想到这个面孔黝黑的男人如此不识抬举，柳书芹冲上前去，抬手就是一个打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在南林集团一楼的大厅中回响，但那个人丝毫不为所动，没有还手，也没有放开樊庄雅。

柳书芹气的脸都红了，扑上去挠男人的脸，“下贱的东西，你放开我女儿！”

但这一次，舒嘉芮没有再给她机会。

她看似缓慢实则凌厉的走了过去，双手精准无比的抓住了柳书芹的手腕，胳膊一拧，很快就将她的两只手反剪到身后，被迫弯下腰去。

柳书芹的脸被迫面向瓷砖地，她听到舒嘉芮的声音从脑袋上面响起。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南林集团的人？！”

这一句话不可谓不霸气，高傲的、轻蔑的，仿佛是将自己手中的人看做蝼蚁

，连碰一下都觉脏。

一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多员工都有意无意的跑到楼层附近看热闹。

当看到保安队队长被柳书芹扇耳光的时候，他们其实对舒嘉芮是感到十分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