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的眉毛几不可见的微微挑起,别人不明白,但从小跟在少爷身边,他知道,这是少爷十分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少爷在紧张?
可他在紧张什么呢?
阿深想不通。
多少年了,风风雨雨,食指微微抬起的小动作,他只见过两次罢了,而且没有哪一次不是生死局。
如今不过是给少夫人打个电话罢了,而且还不少爷打,他还在担心什么呢?
“恩,好的,我知道了。”片刻,舒嘉乔挂掉电话,望向简夺的背影。
而简夺却没有回头,但玻璃杯的边沿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阿深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少爷正像是囚徒一般,在等待上帝的审判。
“嘉芮说让你稍等一下,她马上就过来。”
玻璃杯迅速被放回茶几上,简夺回头望向舒嘉乔的目光带了些许不满。
和舒嘉芮见面这种事情,当然是周围的电灯泡越少越好,而直接去设计总监的办公室,明显才是他更想听到的结果。
不过舒嘉乔才不管他满意不满意呢,在他看来,嘉芮愿意来见简夺,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怎么着,现在渣男都敢挑挑拣拣了?!
阿深在后面默默掬了把冷汗。
男人看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啊!
他家英明神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间车爆胎的BOSS,竟然会在小小的南林集团,被嫌弃至此,就差直接扫地出门了啊摔!
舒嘉乔现在可真的是……
您的好友宠妹狂魔已上线,就算是众星捧月的简少爷坐在他面前,他也没在怕的呢!
尽管舒嘉乔很明显的无视了简夺的心情,但简夺也并没有说什么。
她总还是愿意见他的,不是吗?
刚才他最怕、最怕的,就是舒嘉芮会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舒嘉芮便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简夺目露凶光的看着同舒嘉芮一起进门的男人,恨不得直接用眼刀将他劈成两半!
你丫的是什么品种的猪,为什么每天闲的没事做?
凭什么天天围着我老婆转,还转的这么起劲啊喂!
简夺充满敌意的目光,实在很难忽略,但令阿深惊掉下巴的是,艾里克非但丝毫不怵,反而不要命的——
回!瞪!了!他!家!少!爷!
阿深:“……”
本来是打着视察工作的名义,但他们主仆二人分明视察的毫无尊严啊喂!
若是换了从前,遇见这种事情,简夺肯定会派人锤爆艾里克的头,但此时,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头花猪。
因为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他便发现了,舒嘉芮面色红润,唇角带笑,根本就没有伤心过度的模样。
简夺很纠结,一方面他不愿意看着舒嘉芮伤心难过,自己会心疼。
可另一方面,看着舒嘉芮像个没事人一样,他却觉得……心更疼了……
在少爷闭口不言,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满脸都写着‘高深莫测’四个大字的时候,阿深缩了缩肩膀,仿佛身旁有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
少夫人、艾里克以及舒嘉乔,三个人此时正聊得热火朝天,有说有笑,他和少爷分明就是已经被忘记了嘛……
生气气!
简夺更气啊,等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气的快要炸裂了好吗!
你你你,舒嘉芮你在笑什么呢!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知不知道老子最近每天过的撕心裂肺、不人不鬼的,你可倒好,不但每天和前男友打着交道,而且还敢无视我!
是的,从进门以来,舒嘉芮连半丝目光都没有落在简夺身上。
合法的妻子,与前男友相谈甚欢,对自己的丈夫视若无睹——
哦,不,根本连‘视’都没有‘视’啊喂!
若放在一年前,打死简夺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么憋屈的时刻!
若是放在从前,感觉到简夺处在爆炸边缘时,不管是舒嘉芮、艾里克或者是舒嘉乔,都不会放任不管,但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舒嘉芮不是看不出来,简夺简直是把‘心情极差’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知道惹怒简夺是什么后果,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整理好最体面的笑容,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合作方,这样才不会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去难为她。
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来南林集团呢?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十万火急的事情,让你抛弃自己平日的习惯,亲自过来,却又什么也不说?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种令人琢磨不透的行为,会让她以为,他是特意来见她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舒嘉芮便立刻将它杀死在萌芽中,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不可能的,他都准备和陆琪在一起了,哦,不,也许他已经和陆琪确定关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对面三个人却丝毫没有注意他的意思,简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十分了。
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如果离开太久,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于是,他还是选择率先打破平静。
“舒嘉芮。”他声音冷冷的叫她。
舒嘉乔和艾里克就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不约而同地侧过身,将舒嘉芮护在后面。
简夺咬碎一口银牙,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能不能直接将这两个讨人厌的东西丢出去!
能!不!能!
眼看着少爷要忍不住了,阿深赶紧冲出来,两手交叠在腹前,说道:“舒先生、艾里克先生,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少爷有事和少……舒小姐说。”
艾里克充满警戒的看了眼简夺,“不是谈工作吗?那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
“出去。”简夺冰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预示着他的耐心已经告罄。
“不可能,”舒嘉乔丝毫不服软,他不会再给简夺伤害嘉芮的机会了。
简夺抬起头,冷若冰霜的眼眸从艾里克和舒嘉乔的脸上扫过,仿佛下一秒就会拿刀刺穿他们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