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塔圆台上。

高的似能平视云端。

垂目看去，却只有废墟混乱。

姬幽死了，却留下了一堆疑问。

不管是迟柔柔还是御渊，亦或者是楚钰衿，他们三人对姬幽都没有好感。

不说仇恨，但绝对是厌恶的。

但此刻，三人想起她，心绪却是一致的复杂。

就像此刻远处压抑未至的黎明。

姬幽她最后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过去我姑姑曾对我说，人心是这世间最复杂不可琢磨之物。”

楚钰衿低头说着：“人心不可直视，或邪恶，或善良，或两者皆有，人人有恶亦有善。”

迟柔柔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别讲玄学。”

楚钰衿睨向她：“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迟柔柔抬头看着远方依旧有些昏暗的天幕，抿唇道：

“这本就是事实，何需想，纵是你我，也称不上是什么善良正义之人。”

“我们手上染的血，断的命，何止尔尔。”

“我不喜欢姬幽。”迟柔柔深吸一口气，显得很是头疼：“但我不得不承认，她最后的疯狂……不止是疯狂……”

“是啊。”楚钰衿嘀咕着点了点头。

姬幽动手之时，故意腾空而起，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世人的眼前。

她告诉世人，此世虚假的真相。

她揭露过去蚩尤被陷害的内幕。

她曝光了烛照荧幽的野心……

明明她不用如此，却刻意且高调的宣告给了世人，在所有人惶恐不安之时，她将融合姬长命的怪物放了出来……

从那时起，她就成了百姓，成了世人心中眼中邪恶的存在！

是灭绝人性恶鬼和疯子！

但这个疯子……明明有能力自保，却选择了被楚钰衿所伤。

选择在迟柔柔他们拯救了这些百姓之后……自戗……

将所有的力量都给了姬无道！

她故意让所有人都恨她、惧她、憎恶她……

一如她自己说的，她不要任何人的原谅！

“多么完美的反派角色啊……”

迟柔柔扯了扯嘴角，姬幽凭一己之力让所有人恨她入骨。

她是恶人吗？

──是！

哪怕临死前，不管出于何种目的。

她所做之事，所反之罪都难以让人容情！

可是。

姬幽她仅仅是恶人吗？

迟柔柔三人都给不出答案。

或许姬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有时候也需要恶人。

纵然允月白他们再怎么努力奔走，想要唤醒世人，让所有人同气连枝。

但都不如姬幽这灭世一举！

她将恐惧和怀疑的种子散播了出去，让人知道她是奉谁之命，行如此之事。

而现在她对立面的迟柔柔等人，自然成了正义的那一方。

姬幽化身恶龙，而迟柔柔他们成了屠龙勇士。

灭世？

醒世？

谁又能说得清呢？

天的尽头，曙光撕裂昏暗，照亮断壁残垣。

似劫后余生的光芒……

又似一切重启！

……

这一场大战，迟柔柔大开大狱之门对神力的消耗也是极大。

姬幽死后，她便将那些百姓从大狱里放了出来，那些人看着自己破损掉的家园。

片刻死寂之后，哀嚎哭喊声震天而起。

迟柔柔没有久留，她也安慰不了这些人，将迟二狗给叫来，让他带着巫族人处理好后面的事，她便回去御渊那边。

皇城中，能落脚的宫殿已没几座。

迟柔柔推门进去，就见御渊坐在屋子里，身上不少地方还染着些斑驳的污渍。

他手里握着一块晶核，见她进来后，便将晶核收起，走过来后，张开双臂就要抱她。

迟柔柔赶紧用手抵住他，皱着眉头道：

“芋头你好臭！”

御渊看了下自己这身污渍，鼻子嗅了嗅，也皱紧了眉：“还真是有点臭哈……”

何止是有点！

迟柔柔感觉自己鼻子都要给熏麻木了。

御渊先前和姬长命一体的那怪物大战，是一刀刀将那家伙给削没了的，直接把其身体里的混沌之力给磨光。

然后还从那一坨恶心扒拉的肉里把装有蚩尤躯干的晶核给挖了出来。

这身上要是没味儿，那才奇怪了！

御二爷过去多爱干净一男人，现在也快给岁月蹉跎成糙汉了。

眼下这听风城已成废墟，哪有地方沐浴，他只能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

然后去里屋换了件袍子。

刚一出来，迟柔柔立马来了个强人锁男，直接将他给抱住。

御渊低头看着她，脸上满是笑意，“干嘛？还玩偷袭？”

肉肉哼哼了两声，“刚刚我进来时，你在看什么宝贝？”

那会儿御渊手里明明把玩着一个东西，结果她进来后，就给收起来了。

“禁锢蚩尤躯干的晶核，哪是什么宝贝！”

御渊一敲她的脑门，直接托住她的臀，抱小孩儿似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迟柔柔惊叫了一声，在他肩膀上锤了下，瞪着他：

“干嘛！”

御渊笑了声，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叹了口气。

“难道是最近努力少了，怎么这小肚子里还没动静呢？”

迟柔柔咬紧牙关，九阴白骨爪在他肩膀上狠狠一拧。

芋头，你个不要脸的！

御渊吃痛的嘶了一声，这才将她放下来，捏了下她那张小臭脸。

“一点玩笑都开不得，瞧这小脸臭的，丑兮兮的……”

“你敢说我丑？！”

迟柔柔作势要锤他。

两人在屋子里打闹了一会儿，这才罢休。

迟柔柔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两条腿晃来晃去，手里把玩着那枚晶核，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一个男人躯干的影子。

“现在乌眼鸡的躯干四肢咱们都给他找回来了，就剩下那脑袋瓜子和眼睛。”

迟柔柔嘀咕道，“眼睛暂且不说，反正他瞎习惯了。”

“不过这脑袋瓜估计是在风氏手上，烛照荧幽现在也在无妄之巅盘踞，要把他的脑袋给拿回来，怕是不容易！”

迟柔柔说着，看了眼御渊手上的镇魔手钏，下意识压低声音道：

“这几天你一有机会就和乌眼鸡演戏，准备什么时候把那玩意给解决了？”

御渊眸光幽幽一动，沉吟了一会儿：

“先将万里听风这边的事处理完吧，要处理这魔，还差点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