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姬无道和姜姬对坐的。

他在深渊下曾见过她，不过那会儿她已死了。

眼下算是第一次和活着的‘赫连般若’见面。

真是见了鬼了！

姬无道莫名其妙还有点紧张。

尤其是姜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心里竟生出一种犯了错，被自己亲娘给逮住了的感觉。

呸！

他亲娘姬幽可比不上姜姬。

“你……你来找我有何事？”姬无道吞了口唾沫，说话的语气都不觉放柔。

姜姬看着他，开口问道：“你紧张什么？”

姬无道双目一瞪：“我哪有紧张？！”

“我不会虐待你，所以你不必紧张。”姜姬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姬无道咬紧牙关，有些暴躁道：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我不紧张了！”

姜姬嗯了一声，全然不理姬无道的话，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姬无道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

便是面对迟柔柔他也没有这么无力反抗过！

这就是姜姬姜女王。

这就是给帝鉞一巴掌，帝鉞屁都不敢吭一声，反还要问她一句手疼不疼的赫连般若！

姬无道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完全就是个didi……不！儿子！

女王气场简直太强了！

姜姬目光在他身上兜了一圈，落在他手上的铁面罩上。

“给我瞧瞧。”

姬无道心里是不太情愿的，但还是乖乖把铁面罩递过去。

小土狗在旁边看着，满脸鄙视：让你小子横！在我大嫂面前你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姜姬看着铁面罩，这面罩的质地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上面却有繁复的纹路，像是一道道阵法。

面罩内部的中央有一圈鱼钩般的倒刺，那位置正对着口腔。

除此之外，在面罩内部的其他地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刺。

姜姬伸手去触碰这些小刺。

姬无道见状赶紧阻止，“别碰！”

只是他声音还是晚了一些，姜姬的手指刚伸过去，那些小刺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竟自动变长，直接刺入她的指腹。

姜姬眉头一皱，手指用力一抬，那小刺缩回面罩内。

但不曾想那小刺竟也生有倒钩，竟直接从姜姬的指腹上剜下一小块肉来。

“我都说了让你别碰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姬无道暴怒的站起来，看着姜姬流血的手有点不知所措。

小土狗也在脚边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你激动什么，坐下！”

姜姬一声令下，姬无道老老实实的坐回去，显得更加拘谨和惶恐。

他盯着姜姬流血的手，想的却是……

要是帝鉞在的话，估计要把他给打死吧？

“小伤口而已，不要大惊小怪。”姜姬手晃了两下，伤口就愈合了，她举起食指放在姬无道眼前：“这不就好了么。”

姬无道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他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姜姬跑来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姜姬把手慢慢收了回去，目光在他脸上兜了一圈，又落到他的手腕上。

那双镣铐看上去是那么刺眼，姬无道被镣铐锁着的地方看上去也比其他地方要纤细一些。

那面罩上密密麻麻的倒刺会自动咬合人的血肉，每次他戴上这面罩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可想而知。

不止是撕下面罩时如撕掉一层皮，戴上这面罩更是种折磨，那些倒刺一直都嵌在他的血肉里，嘴里！

将半张脸都刺的不见完肤！

“这面罩是姬幽给你戴上的？”

姜姬开口问道。

听到这名字，姬无道目光一闪，点了点头。

“还有哪里受了伤？”姜姬又问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姬无道表情有些无奈。

“还能做什么？”姜姬平静看着他：“谁伤了你，伤在何处，我要你一一记下来，写出来！”

姬无道困惑的看着她。

“这些年帝鉞心里一直记挂这你，他与我提的也不多，但只要提起柔柔和玉楼，势必会带上你的名字。”

“他这人不喜表达，能被他一直挂在嘴上，便说明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或许当年在深渊下你们相处的时日并不久，但他却是一直记着你这人。”

姜姬看着他，不疾不徐的说着：

“你既是他看重的人，那我替他罩着你，需要什么理由？”

“谁伤了你，给我全部写下来。”

“我替你报仇。”

姜姬一字一句说着，像是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语。

姬无道愕然的看着她，喉头忽然哽噎了一下。

他猛地低下头，像是个炸毛小狗似的，大声鼓气道：

“谁……谁要你帮忙报仇了！”

“我自己有那本事为自己报仇，才不需要你……”

姜姬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的同时，顺手也给他倒了一杯，塞到他手上。

“喝茶，喝完就去写。”

“我不……”

“小孩子就要听话一点。”

“我不是小孩！”

“我说你是，你就是。”姜姬睨向他，冷傲的脸上神色如常：“喝不喝？写不写？”

姬无道嘴巴张了张，神色有点茫然。

他心绪乱七八糟，像有支笔在他心里狂草一般。

凌乱不堪，复杂不已，甚至是堵得慌。

可是……

可是为什么这么暖？

暖的就像他先前泡进浴桶时那般，让他鼻子都有点酸。

姬无道低下头，小口小口啜着茶。

他心里忽然骂道：这个姜姬到底往茶里丢了什么东西，怎么喝起来味道怪怪的？

涩涩的……又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喝完茶后，姬无道就低着头像个孙子似的过去写‘仇人录’了。

小土狗在旁边，像是见鬼了一般。

姜姬的目光忽然落到它身上，小土狗神色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

却见姜姬眯了眯眼，似有几分疑惑，转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对它道：

“你也听话点，不然我会揍你。”

小土狗耳朵耷拉了下去。

然后，它看到姜姬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着：

替你大哥揍你！

小土狗……应该是是迟二狗，狗眼猛地亮了起来，整个狗激动不已。

大嫂！

大嫂你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