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后,余国。
“听闻昨天镂苏又跟李嬷嬷吵起来了?”
“可不是?那和亲来的镂苏脾气甚大,才刚来冷宫多久?那虎的,愣是给人家李嬷嬷的干儿子耳朵给咬下来半个——”
“别说了,李嬷嬷来了。”
余国冷宫,那些低等的太监们见不远处来的人,纷纷垂下头来装孙子。
只见体态臃肿的妇人穿过灰色的长街,横眉立目,看起来颇为凶煞,逢人便扯着问:“镂苏在哪?”
被扯着的小太监领子都被揪起来,姿态很不雅观,但那股子谄媚不能忘:
“那浪蹄子今日本来是惹了嬷嬷生气的,昨天晚上奴才就断了她的饭,打了她好一阵子,后来都厥过去了。”
“厥过去就泼水!没用的东西。”
老嬷嬷是专管冷宫那些不听话的妃子的,名叫李素云,她会想起昨晚那女人挑衅的嘴脸,忍不住就磨了磨牙:“我去看看。”
说着,将手中的人往旁边一甩,大步流星的进了冷宫门口,推开门,赫然见到一名女子躺在地上,薄衫上头全是血渍,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臭味。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薄初辞。
她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人进来,打着十分力气睁开眼,却也只能勉力的撑着五分精神,浑身上下的骨头无一不在痛。
见李嬷嬷这吃屎一般的神色,薄初辞转了转眼珠儿,贴切的问道:
“你的干儿子耳朵好了?来看我?”
李嬷嬷瞳孔骤缩,拿过旁边的皮鞭,将昨夜准备的辣椒水搅和搅和,蘸取之后,狠狠的扬起一鞭子,薄初辞略一偏身,那本来要打在腰上的皮鞭打在了腰侧,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可她却低低的笑出声来,“打,再打,你把我打死,也算给我一个痛快。”
李嬷嬷闻言一怔,残存的理智让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迅速逼近她:
“我干儿子看上你,是瞧得起你。”
“那你应该庆幸你干儿子在我面前没有脱裤子。”薄初辞挑衅的看着她,另有所指:
“不然他坏的地方应该就在别处了。”
“你——”李嬷嬷抬起手,要对她打一巴掌,薄初辞也昂起头来:“你打?”
她磨了磨牙,挣扎片刻,转瞬又掐住薄初辞的脖子:“镂苏,你身为和亲公主,侍寝前一晚被嬷嬷发现你并未处女之身,被皇帝打入冷宫不说,臭名远到你老家,就连你父皇都不愿意认你,要不是那个陆国师时不时来信探探你的安危,皇上顾念着两国情义,否则你就是个千人踏万人骑的东西,你有什么可清高的?”
“我却是没有什么可清高的。”薄初辞笑道:“可是我唯一清高的是,你的手永远没有办法打在我的脸上。”
可不是,分明身上伤口密布,却偏生脸上半点伤口都没有,仍是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仍是那从她见到她那一瞬间,那种挑衅的嘴脸。
李嬷嬷冷笑:“我看,你的清高,是因为你的那个野男人,就是那个陆国师吧?”
“听说他每个月都给送来书信。可见对你用情至深。”
薄初辞心一跳,旋即勾起唇来:“是啊,他就是我的野男人。”
“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陆国师跟他的妻子恩恩爱爱连我们余国都知道他是多么重视妻子的人,他能跟你好?”
他能跟她好?
她许久未听人说起过陆烬璃,只觉的那个名字太过遥远,远到伶牙俐齿的她接不上话。
李嬷嬷见她语塞,狠狠得将她推至一边,薄初辞撞上墙,五脏几乎都要碎裂一般,双耳嗡鸣不断,下腹皱痛,让她不舒服的拧起眉。
“把她带出去,不许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