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开始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傅子蘅就是完全不相信她了。
装失忆,骗别人也许可以,但骗他这么一个从小就身患怪病的人就难了。
在她面前,敢这般有恃无恐,定然有所依仗。
可她一个小小的农女,除了有几分姿色,比一般农女机灵一点,能有何依仗?
想到那天遇袭受伤之后,她恰巧出现的时机。
傅子蘅收起了心里的气怒,重归一片淡然之色。甚至带了几分调笑的看着夏箐箐道:“夏姑娘不用玩那么多花样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看在你一片丹心的份上,我会成全你的。等身上的伤好了,就操办婚事。”
夏箐箐:“……”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对牛弹琴?
到底是她问话的方式有问题,还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少爷了,所以……”
这个夏箐箐听的懂。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忙把荷包拿出来递给他道:“这两天太忙,忘记了跟你说。买牛车花了三十两银子,昨天看诊花了二十五两,一共用了五十五两银子,剩下银两都在里面。你看看,我可一分没有动。”
傅子蘅没有接,语带责怪道:“夏姑娘想哪去了?这银子自然还是给你拿着。以后家里开销,要你拿主意呢。我只是跟你说,因为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少爷了,再不像以前那样有钱了,所以这婚礼只怕就要简单些了,还望夏姑娘不要嫌弃。”
夏箐箐顿觉手上的银子成了烫手糍粑。连忙将荷包塞他怀里道:“不不不,是你误会了,我可没有要跟你成亲的意思。你快点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才不要跟你成亲呢!
听到解药二字,听雨适时的插嘴道:“解药我们身上没有带,这得等我们少爷身上的伤好了,买药材来亲手给你调制才行。”
傅子蘅微微挑眉,“听到了?”
“那就等你伤好了再给我制解药吧!婚礼的事就别提了。”夏箐箐已经无力挣扎了,反正她也不知道真假。
傅子蘅道:“那怎么行?那我岂不是……”
夏箐箐已经无力和他扯了,反正这少爷她是消受不起。她不管不顾的把荷包往他身上一塞,“是我娘误会了!我替她道歉,请你不要跟她计较。那个……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少爷……你真……真打算……?”夏箐箐走了之后,过了好半响,听雨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
傅子蘅脸上升起一抹冷厉的寒笑,将荷包往他身上一丢道:“你受的伤也不轻,先好养伤吧。明天还有事情吩咐你做!”
听雨乖觉的收起荷包,没有再问。
他灭了油灯,重新回塌上躺着,却是久久不能入眠。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天的事情。
先是想到那他,他发现了夏箐箐用草钓鱼的怪事之后,回去找他家少爷汇报,结果却正遇见傅家的车队被劫。
想到少爷每到月圆这几天就会发病,浑身乏力。他赶忙冲了过去,却听见有人在哭喊,说他家少爷已经死了。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冲了进去。看到一个和少爷差不多身形的人,穿着他常穿的衣服,被砍得面部全非。
他心中大恸,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他杀了几个人,逃了出来,一路浑浑噩噩的乱走。却不想无意中遇见几个蒙面高手正在围劫一辆马车,站在马车上奋战的人,正是墨生。
他赶忙加入了混战。
这一场战,虽是将几个蒙面人杀死,可他们三人都受了伤。
他瞎了一只眼睛,而墨生则断了一只腿。
少爷虽然受伤最轻,但这一天却正是他病发的日子,根本无力再战。
少爷怀疑后面还有人追来,吩咐他们两人,让一人驾着马车,假装带着人逃走的样子,另一人带着他躲起来,寻机再逃。吩咐完之后便晕死了过去。
他伤了眼睛,但腿脚还算便利,便由他带着少爷去找地方隐藏。而墨生失了一条腿,驾车并不影响,便驾着马车去麻痹敌人。两人一商定,便分头行动。
却不想会那么巧,在这样的时候遇见夏姑娘。
今天,他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他呢?
傅家虽然富有,可也不过是有钱的商人而已,为什么会有人来杀他家少爷?
还有夏姑娘,少爷到底怎么打算的?难道真准备跟她成亲?
……
夏箐箐也同听雨一样睡不着。
不过她就没有听雨与傅子蘅的好待遇了,可以在床上翻来覆去。
因为李胡子家一共两个厢房,李大夫自己占用了一间,另一间给了傅子蘅和听雨两个伤患。而夏小磊和陶家几个孩子,带着羊占领了李家的杂物间,陶大山等人则歇在大堂里。
她和陶氏便只能歇在灶房了。
陶氏拿了棉被出来垫在地上,两人就这么躺在地上睡。
比起在逃难途中的风餐露宿,这样的条件已经好很多了。所以陶氏很满足,很快就睡着了。
夏箐箐心里有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可是又不敢动,怕闹醒了陶氏。
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也不知这样躺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
“箐儿,箐儿,你快快醒醒。”
夏箐箐觉得自己才闭上眼睛,就有人摇晃自己的胳膊。她痛苦的睁开眼睛,见是陶氏睁着一对大眼睛看着自己。
她疑惑的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道:“怎么了?”
陶氏满脸都是喜色,“你这孩子,那好事,还瞒着娘做啥?”
“什么好事?”刚刚睡醒,夏箐箐的脑袋还有些迟钝,完全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事。
陶氏喜笑颜开道:“就你和傅家小子的亲事啊。你说你们昨晚上既然都说好了,你怎么还瞒着呢?要不是那傅家小子懂事,大清早就派了弟弟过来送银钱,你打算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去?”
夏箐箐如被雷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陶氏喜滋滋的从怀里掏了一个银锭子出来,“搞错什么?这傅女婿连聘礼都给了,难道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