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青想着夜子凡就快醒了,便去厨房备了些清粥送去。
刚进自己的院子,就见一白衣男子站在藤架下,摇扇纳凉。
男子见沐青青款款而来,合扇迎上,一拜一礼,半鞠躬:
“嫂子,况尘有礼了。”
沐青青瞧着他这副笑带春色、走带风...骚的模样,脑中就不自觉地浮现他指着小画册对子凡谆谆教诲的画面。
若不是念在他是第二个对子凡好的人,她真不想搭理他。
她领着食盒微微欠了一下身,眉不带笑地问:“敢问公子,昨夜我可是没有说清楚?”
况尘见沐青青对自己横眉冷眼,很是不待见,着实想不通。
“嫂子,小弟我过去如今都未曾开罪与你。你何以见得对我爱答不理?”
笑话,就他这半夜爬墙的事,换着哪家姑娘不寻死觅活,不叫人抓贼。
她还算大气,有度量的好不好。
“公子,姑且叫你况公子。你这月黑风高,翻墙入府,我不叫人来抓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说,我还要怎样待见你。”
“在下失礼了。还请嫂子见谅。小弟确实是况尘,子凡的好友。因事出有因,只能半夜前来。”
哦,还有这番理由。他夜子凡都戴凤冠穿霞帔嫁进了沐府。作为他好友,正到光明过府拜访,有何不可?非要做得偷鸡摸狗、藏藏捏捏。
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况尘见沐青青一脸怀疑的模样,将玉骨扇一摇,半面玉扇半遮面,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是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犹抱琵琶半遮面,娇似春色笑似艳。
沐青青顿时黑了脸,心中梗着一股闷气,忍不住,直接摔出一根银针。
挥扇一挥,针走偏风。
“哟,哟,嫂子真是易怒啊。”
说着,他又合起了玉骨扇,敲在手心,欣欣笑道:“嫂子好内力,针飞如剑,入木半分,不多不少,插上身,也就半麻半木。既不伤骨,也不伤身。”
沐青青不想与他说,直接绕开就往里走。
“嫂子,请慢。”
沐青青咬了咬牙,就自己的那点武功还真伤不了他。若他不想,半分都进不了身。昨夜那一针,不过是乘其不备而已。
况尘收住了笑,深深给沐青青鞠了三躬,诚挚地说:“嫂子,今日我替子凡谢谢你。谢谢你救命之恩。”
沐青青心头一紧,浑身一颤,猛地转身,步步逼近,压着音带着怒问:“你暗中监视我?”
“嫂子说笑了。我重来不做背后监视之人。”
“那你是如何知晓?”
“因为,我是明处观察啊。”
沐青青差点气出一口老血来。
明处,怎么明处。小小的沐府,她就没有发现过他。
况尘得意笑道:“嫂子,我况尘有一绝学,那就是善易容。我是跟着夜子凡一同嫁过来的。”
说着,他还翘起了兰花指,拎出一根丝绢,一步三摇地走了起来。
难怪,新婚夜,夜府的一个丫鬟竟敢对自己无理。原来如此。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假装婢女,还潜伏我沐府,欲以何为?”沐青青指着他怒吼起来。
“嫂子,请息怒。”
况尘完完全全没有想到长相温婉的嫂子会像泼妇骂街一样,指着自己开骂。
这泼辣的性子还真和夜子凡一个样。
好在,夜子凡现在乖巧了,好骗了。
“噗咚”。况尘半膝跪地,恳求道:“沐姑娘,我知道你仁心仁厚,还请你看在娶子凡过门的份上,救一救他。”
“我治不了。”
她对况尘一无所知,更是不晓。防人之心不可无。
况尘本以为有一丝希望,见她如此决绝,有些失望。
“嫂子,那是子凡的命,嫂子尽力便可。”
“还有事吗?没事就滚,从门口滚。”
况尘起身,弹弹尘埃,讪讪一笑:
“嫂子,子凡他两年边塞,几度生死。受伤后遭人暗算,回京后一病不起。无论是御医也好,民间神医也罢,无人能探出病因。嫂子,我见你针法奇特,定是知晓其中缘由。我不奢望他健好如初,只希望他快乐。还请嫂子代为好好照顾。”
“他是我夫君,这是自然。”
这么一刻,他正经的模样,还不难看,也不讨厌。但若是和子凡比起来,差得甚远。
“呵呵,我这就放心了。嫂子,你放心,我定能查出害子凡的人。你的事我也会守口如瓶。子凡如今淳朴、善良、可爱,是个小娇娃,哄哄就丢手。还请嫂子不必有负担。”
这话说的,什么叫如今淳朴、善良、可爱,难不成以往他黑腹、狡猾、难缠?
“嫂子,我这次可就真走了。下次见,我必从正门进,正门出。”
说完,他跃地而起,又翻墙跑了。
沐青青看着墙沿,从未觉得沐府的墙如此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