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来了好多人,围在床榻前闹闹嚷嚷,非常热闹。
床榻下跪着两个夜府来的婢女,那更是哭得梨花带雨,稀里哗啦。
“闭嘴,闭嘴,统统都给我闭嘴”,沐青青对着这干人等一阵低吼。
她心急如焚,没那性子装着温柔,好好说话。
她这一嗓子震住了所有人,往日的温柔贤淑的模样彻底毁了个尽。
毁了就毁了吧,她本来装着累人。
“娘,姑母你们先行离去。除了春晓,都出去吧。我要替子凡看病,施针。”
沐夫人不说话,拉着张沐氏就往走。
自家的闺女自家知道,瞧那火气十足的模样,定是恼了。
一群丫鬟、婆子们也都被赶出了门,在新房外守着。
“青青,我可以留下帮你。”,张之谦才不想出去。
这是他的机会。
沐青青目光清冷,脸上却带笑:“表哥,你去后院的小木屋等我,我有事给你说。”
张之谦一听,脸上虽挂着凝重,心里却乐开了。
表妹总算是想明白了,这夜子凡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不是良配。
“唉,我这就去准备准备,等你,表妹一定得来哟。”,说着,他行步带风,欣欣然然,就差哼着小调。
临飘走时,他摸着胸口处,对着沐青青挑了挑眉,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沐青青轻讽一声,不再理会他,专心静心地给夜子凡看病。
新房外张沐氏比沐夫人还着急,在门口走来踱去。
“别晃了,晃得的我头疼。”,沐夫人按着脑门心,一个劲的揉。
“嫂子,你就不担心?那里面躺着的可是青青的新姑爷。”
“担心有什么用?该来的还是得来,不该来的就不来。”
“你”,张沐氏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兄长摊上这么一个心宽心大的女人,沐家难怪会败。
“嫂子,青青往日里一直乖巧温贤,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说道这,沐夫人的心揪着疼,眼神飘远,陷入一片回忆中。
“老爷常说医者父母心,对病人要像对孩童一般,亲厚温柔。可是青青性子偏偏像我,急,烈,还忍不得闲气。老爷就不教她医术。谁知道,这孩子偏偏就喜欢,还极有天赋。”
“是的,青青学得就是好。”这一点张沐氏是赞同的。
青青打会识字开始,就抱着医书不放,比之谦悟性还高。
她若是男子,定可入宫看病,扬沐家门楣。
“青丫头为了学医救人,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后来老爷去了,青青为了沐氏医馆,更加灭了自己的性子。有时,我看着她,就像看别家的闺女”
这就是沐夫人的心病。
老爷去世了,青青执掌生计,得压着、苦着、受着。
她日日都盼着有那么一个人能惯着她,宠着她,让她活得像她自己。
可惜,来说亲的人都是冲着她贤惠温柔在外的名声,冲着沐氏医馆的生意,有谁能真心待她。
她不逼青丫头,不能让这孩子心里再苦了。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了青丫头这门亲事。
夜子凡,婉容的孩子。年少得志,心性极好的孩子。
张沐氏一屁股坐沐夫人旁,摇着丝绢,怪里怪气地说:“嫂子,不是我说你。我家兄长去世的早,青青丫头都被你惯的寻不到婆家。芳龄十九,才嫁这么一个病秧子。搞不好,今日就得守活寡。”
沐夫人那能听得这些,戳着张沐氏的脑门心,呵斥道:“夜府那是王府,你口无遮拦的要害死沐家,是不是?”
张沐氏忘了这事,赶紧捂着嘴,紧张兮兮地东瞧西望,还好没有夜府的人在。
她眼珠子一转,往沐夫人处挪了挪,掩着嘴,压低声音说:“嫂子,要是青青真成了寡妇,你也不替她后半生想想?”
沐夫人斜了她一眼,给了个刀子眼,这一瞬间她真想抽她大嘴巴子。若不是顾念着老爷的临终托付,她早就将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张沐氏嘴碎却也不傻,知晓嫂子怒了。
她尴尬理理丝绢,轻咳一声:“嫂子,我家之谦已满二十,心心念着他表妹尚未娶妻。本说着,待她表妹嫁了人,过上好日子,才娶亲纳妾。眼见着,怕是不行了。”
沐夫人不想进行这话题,老生常谈。若是青丫头有一点愿意,她早就同意了。
张沐氏见嫂子还是那副装死不知的样子,动怒了。
“嫂子,你什么意思?往日里,青丫头温柔贤淑,待人亲厚,寻好亲不难。可就她刚才那凶悍的样子,若死了丈夫,谁敢娶?我家之谦温文尔雅,一表人才,不嫌弃就算不错了。”
沐夫人终是忍不下去了,震怒呵斥:“张沐氏,我家青青高攀不起你们张家。即便是寡妇,她也能养活了自己。我看,之谦也该娶亲了,你们还是搬到别院去住吧。”
说完,沐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留下悔死的张沐氏暗捶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