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山脚下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在楼下吃过饭后,约定了明日启程的时辰,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兰姒拧了块热毛巾给他擦脸,自己趴在桌上,咬着笔杆子发愁。
她想写一切顺遂,可顺遂的“遂”怎么写却忘了,这个字难记,当初江玮鹤教她的时候,她还在他掌心默写了好几遍,那时候是都记住了,可现在提笔忘字,竟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江玮鹤摸索着走到桌前,听不见毛笔在纸上的“唰唰”声了,便猜想她大约是遇上了难处,曲指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下,佯装愠怒,“说说是哪个字不会,若是难了,我便不计较。”
兰姒缩缩脖子,“顺遂的“遂”不会写,还有保重的“重”这两个字笔画太多,我许久没练,就......有一点点忘了。”
“正因为笔画多,所以我当时特意让你在我手上多写了几遍,可见还是没有认真记。”江玮鹤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运笔写字,“这回给我记住了,再有下次,我只能罚你一字写百遍给你长长记性了。”
兰姒重重点头,动作做的太大,一抬头,正好撞上江玮鹤的下巴,他疼的倒抽了口冷气,吓得兰姒忙丢开笔去摸他下巴,“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撞疼了吧?”
“没事。”他脸都红了,扶着下巴重新抬起头,“把笔捡起来,继续写。”
“真没事?”兰姒重新拿起笔,犹犹豫豫的看一眼江玮鹤,又放下,轻轻揉着他下巴,一边揉一边轻轻吹气,“还疼吗?”
江玮鹤笑了,“你不是说,你吹出来的不是仙气吗?既然不是仙气,你说我得还疼不疼?”
兰姒听出来他这是趁机揶揄她呢,上回两人吵架,他骗自己砸到手了,让自己帮他吹吹,她就这么回了他一句,没想到他还挺记仇的。
“不疼了吧?不疼了我写信了。”
她撞的她负责,刚刚看他好像确实疼的喘不上气来,现在既然能面色如常的开她玩笑,想来消的也快,便不再管他。
两人刚闹过,屋里静悄悄的,江玮鹤正要拉她入怀,郑秋鲤这时候却在门外叫唤,“公子,您这会儿方便吗?若是方便,可否出来,我们商议一下明天的路线。”
他叹口气,只得作罢,拿起桌上的笔,“唰唰”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凭着进来时的记忆,绕开障碍,开门出去了。
那两个字写的着实漂亮,换做常人,一定难以想象,这字居然是出自一个瞎子之手。
兰姒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许久,忽然想起她爹来,她爹说江玮鹤这个人不简单,这话不是毫无根据,但她不怎么愿意深究他的过去,他们现在过得挺好的,江玮鹤既然能放弃之前的一切到这儿来生活,还甘愿吃亏娶了她,那他之前是怎么样的,兰姒就不是很想知道了。
她心里结了个疙瘩又很快释怀,照着纸上那两个字,工工整整的写完了信,又把江玮鹤写过字的那张纸折起来,小心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