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紫色身影渐渐消失,九皇子从袖袋里取出,刚刚梓骁使用过的锦帕,缓缓地递到鼻下,轻轻嗅着:“磨人的丫头,连汗都沁着冷冷的味道。”半晌方才满意的又放了回去。
“噗噗”打破了九皇子的思绪,九皇子扭头看向暗处某地,双眉拧成一团。“隐回去!”
“主上换口味了。”黑暗中隐隐的低语。
“嘘......你不知道规矩啊,憋死不能说。”
九皇子眉头上挑,再一次看向暗处带着一股肃杀。
顿时鸦雀无声......
转而似乎心情突然又特别好,猝然一笑。
“你们不觉得她眼熟吗?不过比起她,小丫头更加乖张独特。本王自问阅女无数,却没见过这样外表娇小柔弱,内心却坚如磐石的女子。更重要的,她不屑附炎趋势地攀附权贵,也对神丰俊朗的本王没有半点的倾慕,这样的女子又如何叫人不动心呢。”
黑暗中的几双眼睛,面面相觑。
远远一席月华长裙,每个褶子里五色俱全,好似交界的新月晕耀着光华,刚刚梳洗过的小脸,未施粉黛,本就雪白的小脸两颊略微微透着粉,如明月般皎洁无瑕。
收回目光的百里婧,经历了九皇子的冷遇,可谓吃一堑长一智,万万不可再作茧自缚,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这样想着,可作为一个身心都全全交付的人妻,在那个男人为天的年代,又能若何洒脱。却又偏偏放不下对九皇子的爱慕,眼前浮现的都是她那个百般温存的男人,决定必不能和九皇子闹掰了,便宜了别人。
她也坚信,这么没家世的卑微奴婢没有身份和她争。更何况自己哪样都不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小婢子所能比拟的。
最重要的她发现了,九皇子似乎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丝毫不买账,这也是她最记恨的,凭什么就这一个区区小女奴,两个家世尊贵无比,风流倜傥的男子为她争抢,她有什么资格!
颜升带着百里婧,梓骁一起上了马车。
一路上,百里婧时不时挑开窗帘,眺望马车后方骑着马的颜升,他一直在跟在无心的马车旁,时而向着窗里说笑,笑逐颜开,那神情绰绰,是在她面前不可多得的。
放下窗帘,眉头一蹙,神情暗淡,心里万般滋味蔓延开来。
到了裕西宫,早早在宫门外就站满了恭候已久的宫女太监。一众人将九皇子引进内堂后,便各司其职忙碌起,布起早膳。
“是我的升儿来了?你还记得我这个母妃,真是难为你了。”但闻其声,未见其人。
半天,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一个约莫不到三十的女人,一身华服锦缎,步摇上金灿灿的衩头凤显示着女主人的尊贵典雅。五官柔和,美目流盼,肌肤胜雪,气质端庄,少女时期定是个绝色佳人。有其母必有其子,精美的五官也给颜升继承了。
“见过母妃。”百里婧福了福。
“母妃,这哪的话,近日朝中繁忙,八哥和慕容世子都不在,我就得多担待些,过了这阵子,定当多陪陪母妃。”颜升上前扶上母妃的手臂,笑盈盈的看着她。
“这才像话,不然我都快忘记升儿的英俊模样了。”说着手就揪上颜升的俊脸。
“好啦好啦,母妃还没有用早膳?”颜升佯装搓搓脸。
“这不就在等你吗,知道你从小爱睡懒觉,估摸着没吃早膳就来了,以后切莫贪睡,积食伤身。婧儿,你也不管管他。”半天目光总算离开了宝贝儿子。
“回母妃的话,殿下恐是我管不得了,媳妇不才我入不了他的眼呢。”话里话外一阵酸意。
九皇子闻言回瞪她一眼。
在宫里打拼许久的常贵妃怎能听不出这画外告状的意思。
“瞧着小夫妻俩,成婚才多久,应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新鲜劲就没了?俗话说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话是粗俗了些,却很是有道理啊。你就算白日里争强好胜逆了他,晚上他还不乖乖就范?恐还是你伺候的不到位。”常贵妃字字玑珠舐犊情深。
“你们这一见面都哪里跟哪里。”
见着儿子脸上挂不住了,常贵妃这才留意到儿子身边一直没有出过声,没抬过眼皮的梓骁。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当时梓骁的真实写照。不娇不媚,眉眼坚毅,气度芳华,倒是楚楚可人。
常贵妃心里一过,收起笑意,一摆威严“这位?”
“她是我新得的……”
“这就不怪婧儿不满。才多久就有人来抢夫君了。还是这么一个不可多得的可人。”
“听我说完成吗?她是我的贴身侍卫。”九皇子急道。
“还贴身?侍卫,她就是慕容世子和殿下争抢的女人。”百里婧实在憋不住脱口而出,一出口就后悔不已。一语犹若惊雷在头顶炸开,常贵妃神色一沉。此时九皇子看着百里婧的眼神仿佛已经将那个多嘴的女人撕碎了,然后又担忧的看了梓骁一眼。
“抬起脸来!”梓骁波澜不兴的扬起下巴,平视着常贵妃。岂料常贵妃手中的茶盅轻不可闻的抖了一下“上官……”瞳孔瞬间一缩,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那一刻凝固了,“咳咳——!”她刻意掩饰住片刻的无措,方又恢复了常色。
继续瞟了一眼梓骁的脸,“像,有个五六分像。”她意味深长的看着颜升:“你还是没有忘记她?”九皇子低头,目光黯然,默默不语。
百里婧不明就里地看着九皇子,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父子都一个样,怎都是如此情深,罢了,罢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乏了,用完早膳你们就回去吧。”常贵妃连早膳都没吃就匆匆回了卧房。
梓骁听着这母子两莫名其妙的对话,像,谁?她像谁?上官!她不可能认识自己。
一路带着疑问,梓骁约莫猜出个七八分,就等着九皇子来解释,默不作声。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九皇子追上马车,向窗牖里说:“无心,你下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由辩驳。
梓骁缓缓地踏着杌凳,刚一落地,还未等站稳,颜升在马上欺下身,轻轻一揽,将梓骁轻轻搁在自己身前。梓骁身体微僵,思想斗争了一下,便不做挣扎,虽然在当今是男女大防,姿势逾越了些,但在21世纪太正常不过,地铁上不还人挨人,就当做的地铁吧。
他继而转头吩咐其他人,将百里婧送回府上。百里婧透过马车的窗牖,看着枣红打码上的一对璧人,眼睛要滴出血来,扶着窗牖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泛白。“王妃,不必置气,再怎么她蝼蚁般的存在,你想要拿捏她,分分钟的事。”从小伺候百里婧的画眉安慰着自家主人,可就是再蠢的人,都能看出九皇子眼中的那份不同,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