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突然转到订婚上面，季忆怔了一瞬，随即不满的撇撇嘴：“为什么不能十九岁就结婚？”

“可以。”

沈老悠哉悠哉道：“去国外结吧，需要什么我马上给你准备好，想去哪里结？”

季忆松开沈老的手臂。

她往后挪了挪，眯着眼看着沈老：“别人家都是舍不得嫁，您倒好，是不是每天都想着什么时候能把我嫁出去？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沈老冷哼：“我着急什么？我是替三儿着急！他马上都27岁了！”

季忆从一旁捞过抱枕抱在怀里，扬眉：“27岁怎么了，27岁又不老。”

“哼！”

沈老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道：“27岁，男人最好的年纪，懂不懂？你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有多吃香，有多少人想嫁给他吗？你倒好，不急不慢。”

季忆：“……”

话是这么说，但她急有用吗？

哦，还是有点用的。

比如，如果她想的话，马上还是可以飞去国外结婚的。

“知道啦外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您孙子呢！”

“我倒是想！”

沈老气呼呼的瞪她。

季忆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外公您放心，我会替你转告的。”

“不用！”

沈老更恼火了。

**

两人并没有在沈宅留宿，吃完晚饭往半岛去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贺铮开车。

季忆坐在副驾驶上，她的手撑在窗台，正侧着脸看他。

“又看？”贺铮瞥了他一眼。

季忆看的正大光明，说话也正大光明，扬了扬下颌：“男朋友，你生日什么时候来着？”

贺铮：“想给我过生日还是想给我送礼物？”

“你这人真的是超级没情趣！”

季忆忍不住咋舌。

贺铮唇角勾了勾唇角，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哪一天，我从不过生日。”

季忆愣住。

一颗心像是被钝刀给戳了一样，钝疼。

贺铮的语气实在是太轻描淡写的。

“哥哥，”季忆的眉眼耷拉了下来，她低声道：“既然不知道哪一天，那就当跟我同一天生日吧。”

贺铮侧过头看她。

小姑娘的眼睛有些暗淡，里面还透着要不掩饰的心疼。

比起认识她时那副冷淡漠然的样子，这样的季忆显然更可爱，更让人心软。

他哑然。

半晌，才低笑了一声，“生要同日，死要同穴？小朋友，你在给我求婚吗？”

季忆懵了一瞬。

反应过来贺铮是在调侃她后，她反将一军：“那男朋友，你愿意嫁给我吗？”

“啧。”

贺铮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戒指都收了，你说呢？”

季忆笑出声来。

刚刚因为生日腾起来的那点憋闷心疼的情绪，已经被贺铮全部都给带走了，季忆的唇角忍不住的翘起，想压也压不下来。

她扭过头去看窗外。

帝都的夜色一向都是灯红酒绿，异常璀璨。

季忆忽然开口：“我们去爬山吧，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日出。”

“去鹿山？”

季忆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关于鹿山的信息，点头：“可以，鹿山不远，我们直接拿帐篷去鹿山露营吧？”

贺铮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季忆很忧愁的叹了口气。

她忧伤的看了贺铮一眼：“因为我没时间了。”

贺铮的心倏的一紧。

“什么意思？”

“刚才外公已经给我下了命令，我周一就要去沈氏报到了，外公让我在暑假这段时间把沈氏接管下来。”

季忆幽幽的看着他。

贺铮陡然松了一口气，他斜睨了小姑娘一眼，语气微凉：“皮一下很开心？”

“不开心，我难得的想要一个普通人一样的暑假，现在也没了。”

季忆撇撇嘴，“所以，还不能让我任性一下吗？”

贺铮“嘶”了一声，“你还不够任性？”

“嗯？男朋友你什么意思？你可是刚刚才答应了我的求婚，这才几分钟，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季忆瞪着眼睛看他。

贺铮勾唇：“不敢。”

季忆哂笑了一声，躲开贺铮的手，“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我要回家！”

“嗯，回家。”

贺铮懒懒的应了一声。

“我要回我的家！”季忆咬紧牙根，气呼呼的瞪着他。

贺铮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嗓音懒漫：“半岛的公寓不是你的家？这就送你回家。”

季忆：“……”

她家男朋友为什么突然变狗了！

闹归闹，说正事儿的时候季忆完全不含糊。

“露营要准备帐篷，夏天天气热，不需要准备太多的东西，唔，带点驱蚊水和驱虫粉就行。”

季忆慢条斯理的说着，问贺铮：“男朋友有什么想要带的吗？”

“有。”

“什么？”

贺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

季忆：“……”

就知道拿她寻开心！

**

鹿山是帝都最高的闪，在帝都的郊区，是一片非常有名的自然风景区。在鹿山的山顶有一片草坪，很适合安营扎寨。

山顶车子上不去，车子只能停在半山腰的地方，再从鹿水涧穿过往上，路途比较险峻。

很难走。

“哥哥，这么黑，我们要爬山了，怕不怕？”季忆笑意吟吟。

她已经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帐篷和充气垫，停车场的光线很暗，贺铮打开手电，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光亮一闪而过，季忆眯了眯眼。

“怕。”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季忆的面前了。

难得的，他今天脱去了白衬衫，换了身运动装，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有了一种属于这个年纪的魅力，看起来没那么疏远冷漠。

季忆扬了扬眉，就听他又道：“所以，记得保护我。”

季忆：“……”

脸呢！

-

上山的路确实不太好走。

但对季忆和贺铮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相反，这种黑暗中的行动更让他们得心应手。

到山顶的草坪时，已经快凌晨了。

炎炎夏日，露营的人似乎也不少，上山的路上他们就遇到过，到了山顶才发现——人是真的不少！

还很多！

季忆不太喜欢扎堆。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人露营，她就应该随处找一座荒山的，都比这里要来的清静。

“不喜欢？”

贺铮问她。

“喜欢呀！”季忆找了个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一边撑帐篷一边道：“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喜欢？”

贺铮：“做什么都喜欢？”

语气微扬，还带着那么一丝的不正经。

季忆冲他眨了眨眼睛：“对，都喜欢。”

贺铮似乎是低笑了一声。

季忆扎帐篷的时候贺铮把充气床垫也弄好了，不等贺铮把床垫放进帐篷，她直接躺在了上面，看着满天的星空。

“我小的时候经常像这样的看着天。”季忆双手搁在脑后。

贺铮跟她一眼，把双手搁在脑后在她身边躺下。

“大宁山？”他问。

“是啊。”

季忆侧过脸看着贺铮：“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情？”

“没。”

“那你肯定知道我是被卖到大宁山的。”

“嗯。”

贺铮的声音有些悠远。

“其实也不算是卖。”

季忆回忆道：“我那时候五岁，其实已经有记忆了，有人把我绑走了，辗转换了好多个地方，然后把我送给了那户人家。那家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傻子。我那个时候特别小，在帝都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过，到了大宁山后，我什么都得做。”

“不会有人给我洗澡，不会有人给我洗衣服，也不会有人给我做饭。我从到大宁山开始就要学着做饭，洗衣服，干家务，再大一点的时候，还得劈柴，种地，反正什么都得做。”

时间太久，季忆其实已经有些不太记得当年的那些事情了。

“后来呢？”

“后来……”

季忆看着漫天的星辰，亮晶晶的，她忽然笑了起来，“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很心疼我？其实他们倒没虐待过我，比起那些养在黑暗里的奴隶，不用刀口舔血，不用为了生存而战斗，我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贺铮侧过头看她。

小姑娘的侧脸很好看，轮廓清晰，眨眼的时候睫毛一颤一颤的，长长的，向上微卷。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上了我二师父，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是我救了他。”

说到这里，她忽然撇了撇嘴：“我以前还沾沾自喜，直到前段时间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他是故意接近我的。”

“嗯。”

贺铮又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的，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也不确定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季忆想了想，又笑了一声，“有可能现在还在大宁山，也有可能被外公接回帝都，变成一个娇纵的千金小姐。”

“但是……”

她扭过头看着贺铮，触到他那双深邃而布满星辰的眸子，她的眼神变得温软和幸运：“那样的话，就不会遇到你了。”

“会。”

贺铮看着她，四目相对，嗓音低沉而温柔：“我还是会去沈宅，所以也还是会遇见你。”

“但你不会喜欢那个变成了千金小姐的我。”

“也会。”

贺铮伸出手臂，让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将她揽入怀里。

“只要是你，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

【作者题外话】：命中注定，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