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程凤完全就已经疯了,我完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程凤光着脚踩在地上碎裂的玻璃上面,尖利的边角隔开了程凤的脚面。原本饱满的皮肉现在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被刀子狠狠的划拉开口,变得干涸皱皱巴巴的。
谁也无法想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就这么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岁。就像是原本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我们的面前一样。曾大庆看着程凤的模样,深黑色的瞳孔就像一潭止水一样波澜不惊。
估计是对这样的事情都早已麻木了吧,当罪恶的一面牵扯上了人的本性,就什么也说不清了。
程凤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摆着那种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姿势。我看着却只想作呕。程凤冲到了曾大庆的面前,横眉冷眼看着曾大庆和曽小溪,然后说:“尽管你们有多讨厌我,但是你们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等我死了,就算是我魂飞魄散。但是我留给你们的这个肮脏的秘密,是永远的。”
程凤对曾大庆究竟有多大的恨意,能让她一个女人能做成这样子。这到底是她的天性使然,还是有什么原因,我不愿意去深究,曾大庆要是没有什么意见,这趟浑水我自然是不乐意淌。
说完那些话以后,程凤哈哈大笑的来到了宫弦的面前:“亲爱的,跟我走吧。”
我看着都是全身一抖,一个看起来已经八九十岁的老奶奶,对着宫弦这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调情……特别是那种已经松弛的皮肤,枯瘦的面庞,不停滚落在地上的眼珠子。干瘪的身材松松垮垮的贴合着衣服。带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程凤还不怕死的伸出了黑不溜秋的手指头,滑稽的想要贴上宫弦的脸。
宫弦眉头一皱,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抬起手就将程凤给拍的魂飞魄散。瞬间地上就多了一些尘土,然后越变越细,风一扬起就已经看不见踪影。
我率先走出了这个房间里,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生怕那些落地的骨灰还是什么东西的沾到我的身上,这么细的粉末,要是被身体给吸收了估计都感觉不出来。
但是要是真的有这种东西陷入了我的血管里,我想我要疯掉。
在我出来以后,宫弦也率先跟在我的身后走了出来。我抬头看了宫弦一眼,发现宫弦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我觉得有些好笑。
宫弦这么孤清自傲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一天差点栽在这样的女人手中。可惜还没等我笑出声,就被宫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说:“你要是敢让我发现你的肩膀抖了一下,我就把你扔进里面然后把门给锁起来,我让你在里面跟她一起相亲相爱,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不得不说,宫弦的这个威胁是真的挺有效果的,当时我就瘪瘪嘴,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情好笑了。我正想跟宫弦说点什么,就见宫弦一脸嫌弃的说:“真是恶心的不得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很少会跟什么人或者什么鬼过不去的,要能让我把它弄得魂飞魄散的更是少的不行。今天这个女人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本以为活了一百多年,什么人间世态都已经见多了。”
宫弦还在喋喋不休,我就发现曽小溪和曾大庆都已经走出来了。曾大庆的脸色阴晴不定,曽小溪却一直在哭。我连忙扯了扯宫弦的衣服,小声的对他说:“快先别抱怨了,怎么样这也是人家的老婆呢。要给人听见了,这多没面子啊。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就不掺合了。”
宫弦冷哼一声,直接就撇开了头,然后往外面的方向走了出去。
我对曾大庆和曽小溪抱歉的笑了笑,然后说:“我们先回去吧,今天也实在是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们觉得呢?”
曾大庆点点头,拉着曽小溪就要往外走。可是曽小溪一直磨磨蹭蹭的,一边走一边哭,看起来就像是走两步停两步,我都害怕曽小溪一个想不通就不走了。
医院这地方我来的不是很多次,但是每来一次给我的印象都不是特别好。加上今晚看到的事情总能让我又想起那天我跟张兰兰去了私人诊所打掉鬼胎的那天,反正就是一阵说不清的心烦意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都觉得我跟程凤是一样的人了。都是那种自私自利水性杨花的女人。都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却还总想着宫一谦。我在心中自嘲一笑,人有时候就是贱的不行,在宫一谦对我告白的时候我就是死活不同意。
现在好了,嫁给了宫一谦的太爷爷,变成了宫一谦的太奶奶。却还整天惦记着宫一谦这个曾孙子。
曽小溪还在不停的哇啦哇啦的哭,哭的我心烦意乱的。我皱着眉头转过身,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吓人,“小溪,这事情都解决了。你还有什么好哭的呢?”
殊不知,我这话一问出来。曽小溪哭的更厉害了,甚至都开始在医院里面耍赖起来,直接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怎么也不肯走了。
曽小溪停了下来,我们三个人也得跟着她停下来。宫弦脸色不耐烦的神情已经越来越重,我没有办法,只好握住宫弦的手。
曾大庆在曽小溪的旁边坐了下来,轻声的对曽小溪说:“小溪,没事的。别难过了。”
曽小溪却用手臂搽了搽眼泪,然后把眼睛揉的通红,一直摇着头,梗咽着声音说:“不,不。我不能接受,我一下子就发现自己没有亲人了。”
我没能理解曽小溪说这话的意思,程凤和曽小溪的两个姐姐其实不是在曽小溪的出生前就已经不在了吗?那么怎么还说是发现没有亲人呢。要是因为她们都死了这个原因的话,那一开始也就没有拥有过呀。
难不成,曽小溪还是把程凤说的话听进去了?觉得曾大庆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曾大庆真的有几率不是曽小溪的父亲,可是曾大庆养了曽小溪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养活的。难道就单单的凭借着这个血缘关系就能否定掉这么多年的感情吗?如果要是这样,那我也要怀疑曽小溪对曾大庆的情感到底有多少了。
曾大庆摸了摸曽小溪的头发,然后用着一种安慰的语气说:“小溪,没事的。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跟你在一起。”
对于曾大庆这样的回答,我也还是蛮佩服他的。被自己的老婆戴了不知道有多高的绿帽子,在也不确定面前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的情况下,竟然也愿意承担帮别人养孩子的责任。
我将手搭在宫弦的肩膀上,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坏笑的问了一句:“宫弦啊,你说如果我要是也跟程凤这样,你会怎么办。”
对于我问的这句话,宫弦却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冷笑一声,就什么话也没说了。
我耸耸肩,真是没有幽默细胞的男人。曽小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同意了曾大庆的说法还是没有同意。反正我跟宫弦走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就是有一阵说不出的尴尬。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我自然是没有理由待在曾大庆的家里面。虽然差评还没有被消除,但是我也感觉如果今天要是问曾大庆关于差评的事情,可能会让曾大庆对我很反感。到时候一个不愿意就是打死不同意消除差评,我这一趟任务可就白做了。
如果要是住在外面的酒店,就又是不太方便跟曾大庆他们联系,毕竟一直也不是关系很好。这么突然的我要是想请曾大庆吃饭,或者他们想要约我们吃饭,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越想越是把我给纠结的不行,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找到一个能跟曾大庆保持联系的方法,这样才能让他把差评给删掉。当然,要是愿意修改成好评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叹了一口气,却没想到曽小溪突然对我说:“林梦阿姨,你跟宫弦哥哥今晚就先住在我们家吧。就还是我的两个姐姐的房间,现在她们也都不在了,房间都空出来的。不然这大晚上的,你们就是出去了也不好找房子。”
我被曽小溪这善解人意的一席话给感动的差点就痛哭流涕,在达成了我的目标的情况下我很巧妙的就自动忽视了曽小溪对我和宫弦的称呼的这个梗。虽然我的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是毕竟还是好的。
到了曾大庆的家里面,我已经感觉到一阵的精疲力尽。直接就带着宫弦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昨天晚上住着的房间,想着先睡一觉,明天醒来就离开。
熟悉的小客厅,还是那个破旧的窗帘在房间里不停的飘荡。白色的布条像极了在医院里看见的那个长长的裹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