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尹漱衣无力地靠着窗,不愧是饶平家的马车,果然比自家的舒适的多。尹漱衣看着闭目养神的饶平,想起了他早上说过的那个在祠堂放火自,焚的朋友,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尹漱衣清清嗓子,“你今天说起的那个情绪崩溃最后自杀的朋友……”“准确的说,不是朋友,而是家人。”饶平声音也开始沙哑,依旧没有睁眼。尹漱衣试探性地发问,“那……是你什么人?”
饶平面色平静,像是个面瘫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是我母亲。”
“啊?”尹漱衣觉得自己虽然烧的没有力气,但这句话还是把尹漱衣吓得瞬间离开靠着的窗子,“你母亲?!”
饶平睁眼,平静地把尹漱衣重新摁倒窗子上靠好,“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父亲又娶了继母。”饶平嗤笑了一下,“你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想着怎么安慰我。我不是说过嘛,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谁心里还没点伤疤。”
尹漱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饶平活的一向清醒,自己的安慰于他而言只会是负担。因为自己的笑颜,他还故作轻松,装作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来。或许,对饶平来说,自己平静接受这个现实才是最好的。
可是,尹漱衣真的很难消化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饶平多大了呢,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发疯,烧毁祠堂,葬身火海,又是怎样的心情。或许,他的父亲想电视剧里那些薄情的男人一样,没多久就娶了新的夫人。
然后,饶平在家中的地位就变得尴尬至极,和新的母亲相处,不久,又要和新的弟弟妹妹相处,所以,饶平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他明明是个大家氏族的公子,却没有丝毫的飞扬跋扈,没有唯我独尊的气焰,甚至连轩辕弘毅的高傲和心气也没有。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他永远是最热心,最能换位思考,最为了弱者考虑。
就是自己和他毫无关联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好兄弟对付自己,他都要帮一把。最后自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身上,不由分说的责怪,他一一承担,没有任何怨言。
心中淡淡的心疼一点点蔓延开来,尹漱衣毕竟是个高烧的病人,靠在行走缓慢的马车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就睡过去了。饶平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尹漱衣说话,细细看过去时,尹漱衣已经睡过去了。
饶平轻轻叹口气,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小心把尹漱衣整个人裹在斗篷里。尹漱衣显然没有退烧,面色泛红,自己给她披上衣服时,她也只是轻哼了一声,稍稍偏过脸去。
饶平捏了下手指,犹豫了一下,终还是缓缓将手虚搭在尹漱衣头上,果然,烧的不轻。饶平收回手,再度闭上双眼,刚刚尹漱衣的问题显然不是故意让自己难堪的,可还是难免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那一日,火光漫天,他的生身母亲,站在火焰的正中心,痛骂整个张家,而他的父亲,置身事外。像是这场大火,这场大火里的母亲,这场大火外的自己,都统统与他无关。
可能就是那一日开始,自己会演戏了吧,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心也变冷了吧。所以日后,还不到三个月,父亲急急迎继母入府,他还是可以笑得彬彬有礼,可以脱下丧服,身着艳服,站在满是喜意的正厅,恭祝他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想想自己那个时候,自己都想嘲笑自己冷血,都想讽刺自己懦弱。可惜,这就是现实啊,不堪的,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