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漱衣好不容易做完了眼前的任务,再无什么力气可言,看着叶沫的计算结果,越看越昏沉,最后干脆就趴在桌子上睡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摇着袖子叫自己,尹漱衣睁眼看向窗外,正巧今日阴天,这一望压根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
尹漱衣定了定神,发现立在自己身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字,童安。
童安晃了晃手,让尹漱衣清醒一些,他说,“娘亲,授文好几天都没有去书院了,我想过去看看他。”
尹漱衣一向不会逆了童安的意思,当下洗漱更衣,提了几盒糕点,带着童安去王家拜访王授文。
两人才至王家,发现屋檐下挂着不少白灯笼,树上也挂着白绸,王家的伙计们更是一身白衣,细听着,内院不时有哀乐和哭声传来。还需要什么解释,母子俩一眼便看得出来,王夫人过世了。
本就是极为阴暗的天色,再配上这样一幅场景,联想起自己和王夫人的纠葛,尹漱衣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百味杂陈地说不清感受。
斯人已故,尹漱衣也不愿再评价她生前的善恶曲折,尹漱衣卸了头上多余的首饰,三千青丝只用一根银簪固定。
尹漱衣把首饰藏入怀中,以免与这满眼的肃穆不合,牵着童安走进王家,王家的伙计们看尹漱衣极是眼熟,并不加阻拦,任凭两人走到了灵堂。
令尹漱衣颇为诧异的是,按道理说,深爱夫人,夫人离世应该痛不欲生的王玉祥并不在场。王授文跪在最前面,披麻戴孝,哭的哀痛,童安慢慢移过去,一手搭在王授文的肩膀上,似是说些什么节哀顺变的安慰话。
尹漱衣环视了一眼,四下都是熟悉面孔,上次昏厥被自己治醒的老仆妇也跪在不远处,尹漱衣不禁一阵心酸。
这世间,活着是最难的事,死了的人,一身轻松,留下在世的众人,收敛悲欢。
尹漱衣给王夫人烧了把纸钱,上了一炷香,却始终不见王玉祥的身影,看着童安和王授文两个少年聊得差不多了,尹漱衣也不再多待,带着童安一起回了东风楼。
隔日,王玉祥登门来见尹漱衣,尹漱衣将人带到正厅,只听得王玉祥不疾不徐地开口,“尹掌柜,合作的事情我想了不少,今日特来告知尹掌柜。”
尹漱衣笑笑,“王老爷有话不妨直说。”
王玉祥略一沉吟,“尹掌柜,临安东风楼的合作,我打算就此取消,限期三十日,烦劳尹掌柜将欠下的银两归还。”
尹漱衣心中一惊,“那明州的生意呢?”
王玉祥直视着尹漱衣的眼睛,“若是我再听到关于夫人的传言,那我们明州的生意往来也就就此停止罢。”
尹漱衣方才明白,王玉祥到底还是把王夫人的流言归咎于自己,或许,连同王夫人的死,王玉祥都觉得和自己有关。想不到自己费尽心力解释,又清除流言,在王玉祥心中皆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