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尹漱衣有点儿不敢相信,“达官显贵没事儿到这儿干什么?”
“现世里受折磨,佛经里求解脱。”饶平的声音很轻,像是一件珍贵的瓷器,稍不注意就会粉碎。
“你以后不会也要到这儿来吧。”尹漱衣一脚踏上马车,还在思考饶平难得流露出的一丝脆弱来。
“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饶平随口跟车夫阿福报了一个位置,又笑着回尹漱衣的话,“当下的事情,就是好好选一个位置,安安稳稳的开始东风楼的营生。尹漱衣,你是不知道,娶一个人要花多少钱,我可是让账房先生算着呢,到时候,一份一两,都要从你的东风楼赚回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尹漱衣只感觉自己旁边坐了一个老妈子,碎碎叨叨的念个不停。等东风楼营业以后,肯定少不了您张大公子的好处,就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再念了好不好。”
饶平摆摆手,懒得计较这些事情,“歇一会儿吧,那地方有点远。”
尹漱衣听话的闭上眼睛,今天睡到日上三竿,逛了大半个下午,却也没什么困倦的意思。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肯定要付出不少的心血,趁着有时间,见缝插针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尹漱衣将头靠在一旁,听着马车外渐行渐远的诵经声,饶平说的对,现世里受了伤,在佛经里治愈。只希望,无论是饶平,还是自己一家三口,永远没有在经文里寻求解脱的时候。
想到这里,尹漱衣真感觉饶平的看法正确,自己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就自己这种货色,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和这么高尚而神圣的东西打交道。
谁爱去就去吧,自己在尘世里活的挺好的,而且,会一直好下去。
就这么想着想着,尹漱衣还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不算安稳,好像还是能够感受到马车的颠簸,能够听得到低声的诵经声。
等饶平轻轻晃醒尹漱衣的时候,尹漱衣只觉得身上冷的厉害,又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到了吗?”
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沙哑,饶平的眼神暗了暗,“回去让厨子给你做些驱寒的东西,要不再喝两副药。身体最重要,这冬日里,是最易生病的。”
尹漱衣点点头,“回去再说吧,话说我身体也没有那么弱,进宫以后好像都没怎么病过。”
饶平不知从哪儿扯出一件斗篷来,又结结实实的把人裹了一层,“没病过是吧?按我的经验,说完这话也就该病了。大冬天的,就快要过年了,你就不能多注意点儿,生病舒服是吧。”
尹漱衣看着日渐唠叨的饶平,真的不知道该讲些什么,饶平,你家里人都没有嫌你烦吗,你话这么多。
最后,裹成球的尹漱衣终于在饶平满意的目光中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说是走下来,可尹漱衣分明感觉裹成粽子的自己完全是滚下来的。看着阿福怪异的,又说不出口的眼神,尹漱衣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姿势不好看就不好看吧,反正自己穿的多,就是滚下来,也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