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漱衣神色不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缓缓退出门去。

皇帝看着在一旁布菜的贵妃，一双眼睛眯着，似笑非笑道，“贵妃对巧手厨娘的技艺也很是满意啊，这早膳用什么，巧手厨娘也需得自己过来讨个旨意，不敢擅作主张。”

贵妃笑得明艳，“皇上这是哪里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苛责漱衣姑娘呢不过是漱衣姑娘做事谨慎了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皇帝半挑着语调，对上贵妃平淡如水的眼睛，语气里平添了两分笑意，“巧手厨娘做事谨慎，手艺又好，确是不错的。”

皇帝话锋一转，看向尹漱衣的眼神有两分锋利，“爱妃做了这许多吃食，巧手厨娘不如坐下来同食？”

尹漱衣头低的更低，恭恭敬敬的矮身一礼，“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贵妃以手撑头，“素问巧手厨娘胆大心细，没想到也有这种时候。皇上既然让你坐下，你便好好的坐着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尹漱衣也只好安安稳稳的坐下，小心翼翼的坐在桌子的一角。

贵妃看着不敢动筷子的尹漱衣，轻笑了一下，对上皇帝没有食欲的眼睛，“皇上瞧我着记性，竟忘了最重要的东西。”说着，她笑着起身，从内室端出了一个果盘，“这是西域藩王进贡上来的蜜瓜，昨日皇上用过，很是喜爱，不如早上也食些，开开胃？”

尹漱衣连忙站起身来，自告奋勇的清洗哈密瓜，然后切成小块，摆在了皇帝的面前，贵妃满意的点点头。

皇帝看着俯首坐在一旁的尹漱衣，再看看坐在自己旁边安安静静用膳的贵妃，忍不住对比两个人的容颜。

尹漱衣早就意识到皇帝在注意着自己，他看看自己，再看看贵妃，动作如此的明显，尹漱衣心里发毛，可贵妃既然没什么反应，自己自然不敢多言。

尹漱衣脑中转了一百个心思，可面上也只能眼观鼻子，一副无比乖巧的样子。

贵妃当然早就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外面传的风言风语，自己都听了不少，何况是一向多疑的皇帝。他想看，就任凭他看吧，反正自己和尹漱衣的眉眼和自己的并不是很像。

尹漱衣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始终打量着自己，没有一点儿想要放过自己的姿态，就算是有过在战场上杀敌的经验，尹漱衣也难免心慌。

皇帝看了半晌，才把目光放在尹漱衣刚刚切好的蜜瓜上。外界的传言虽然不少，可自己怎么看，贵妃和眉眼和尹漱衣的眉眼间，相差的也实在多了一些，而且怎么看，尹漱衣也都不像自己，看来外界的传言也实在多有不实。

想明白了这一点，皇帝的笑容多了两分真意，连带着食欲也好了不少。

贵妃虽然一直低着头，可心里始终注意着皇帝的举动，看他开心了些，想是皇帝没那么在意流言，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看着食欲不错的皇帝，贵妃勾起了唇角，尹漱衣完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的贵妃，不禁有些愣神。话说，这个皇帝，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上次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皇后赏自己的簪子，直言自己没有找到，皇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反倒是贵妃和皇后，时常有些不同的神色。

贵妃倒也不在意尹漱衣的神色，半挑着眉毛，对着专心于蜜瓜的皇帝，“皇上上次还说，要收了漱衣姑娘，我不许，皇上还嫌我小气。现下皇上对着满桌的菜肴，却只盯着蜜瓜，怎么没了收漱衣姑娘的心思呢。”

皇帝满脑子都是自己和尹漱衣的长相对比，哪里想到贵妃突然开口重提往事，心里多少有些不适，面上却还是微微的笑意。

皇帝放下筷子，将手搭在了贵妃肩上，“说爱妃小气，爱妃怎么就真吃醋了呢，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巧手厨娘都忘了，偏你还记得。”

尹漱衣没想到贵妃突然提起了这件事，一时心惊，当初贵妃极力反对皇上纳自己，如今故意试探，想来也是为了看皇帝的反应。

尹漱衣不敢明目张胆的抬头看戏，只得悄悄抬眼，看着皇帝搭在贵妃肩上的那只手，只听得皇帝话语随意，像是从未把自己放在眼中一般。

这就是皇帝啊，为了试探别人，可以把人娶过来，像是一个家具般摆在堂中。若当初贵妃不加阻拦，自己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人，没准儿还真得不明不白成为宫妃，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