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白茫茫一片的骠骑将军府外,哭声震天,跪了一地的人求见自家孩子。
若是平时,签了死契的奴婢死了也就死了,不过略交了银钱去官府报个病故,记个档便是,谁都说不出个错来。可此时,将军府迟迟不能让这些人出来,又有那屠夫娘子被奸杀的例子,更是坐实了那书生的记录。
一时之间,将军府外便围满了情绪激动的百姓,咒骂的,扔鸡蛋的,丢大粪的不胜其多。
第二日早朝,京城数千学子联名上书,要求严惩骠骑将军纵子行凶的奏折便递到了皇上跟前。
事情一旦摆到了台面上,闹到如今,即便是皇上也不能不顾民意,强行包庇骠骑将军。否则,只怕百年之后让人指痛骂一声昏君事小,引起民变动摇国本事大!
皇上一时无法,只能暂时把折子压下不提。
不出三日,各地学子联名请愿的折子纷纷涌入京城,纷纷痛斥陈立兽行,求皇上严惩凶徒,以儆效尤,还大楚官场清明云云。
若没有陈立入室奸杀妇人被人当场砍杀,就算闹得再大,皇上有心包庇之下,大可随便推个人出来替死便成,偏偏那日众多百姓亲见陈立入室行凶,那娘子又不堪受辱当场咬舌自尽,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半点抵赖。
现在骠骑将军府又交不出府中那些死去的婢女,无从辩驳,众怒之下又不能以权势压人。皇上见大势已去,只得下旨:罢免骠骑将军一职,陈立虽死,其罪行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那书生被放了出来,不过经此一事,只怕从此以后仕途无望,好在他也看得开,只说大仇已报,不用愧对死去的家人,日日煎熬自责,就已心满意足。
只是那屠夫,因为杀了人,虽然事出有因,不用杀人偿命,到底被判了个流放的罪名。他当时被骠骑将军踢了一脚,骠骑将军戎马出生,又是盛怒之下,当即踢断了肋骨,随后又被抓入牢中没有得到及时救治,马成的人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吐了几日的血,大夫说肋骨穿透了肺叶,回天乏力。
他自知时日无多,只求着马成把他送到他死去的娘子坟前,看着他娘子的坟上已经有若隐若现的青草开始露头,强撑着对马成一拜道:“如今某和娘子心愿已了,只求恩人将我葬在娘子旁边,让我们死后也能做个伴。”
原来这屠夫和他娘子自孩子死后,不知从哪打听到撞死他孩儿的竟是骠骑将军府上的少爷,他娘子生孩子伤了身子,只得这一个孩子,那孩子又生得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两人如珍似宝,看得比心头肉还重。
没想到祸从天降,这么可爱的孩子被人骑马撞死,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彻底破灭,两人全靠给孩子报仇才强撑了下来。奈何和仇人身份相差太大,平日里连近身都不能,也不知那娘子从哪里打探出陈立好se的消息,起了心思勾搭上陈立为子报仇。
马成的人正好在那时发现了他们夫妇,正好皇宫里传出了皇上要给青合公主赐婚陈立的消息。
那娘子有心gou引,几次三番,自然入了陈立的眼,她欲拒还迎吊起陈立的胃口,陈立心痒难耐,得知那屠夫那天一早就要出门,因为过节的原因要一直忙到下午,这才翻墙出去私会。
那小娘子故意装着送屠夫出门,在街上晃荡一圈,回去正好碰到那陈立过来,她假意拒绝,那陈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以为她有意如此,推着她便进了院中。陈立扯散她的衣服,搂着那娘子便进了屋,马成的人埋伏在屋内,当即从把人打晕过去,像条死狗一样倒在了那娘子身上。
掐好时间进门的屠夫上前就是一顿狂砍,那娘子乖巧的孩儿死在陈立马蹄之下,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再无指望,她恨陈立入骨,又了无生趣,知道马成他们的安排后,知道只要自己一死,便坐实了陈立的罪行,咬下骠骑将军府的一口肉来,她满含深情的看了那屠夫一眼,随即咬舌自尽。
那屠夫刻意闹出一番动静,马成的人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撤走,如今见她咬舌自尽,两人夫妻多年,心中自是明白自家娘子用意。又亲自见那妇人咽了气,悲痛之下一嗓子就嚎了起来,把院外的人引入院中。
赐婚不成,连自己的心腹都折了进去。皇上连出主意的何江都恨上了,更是对上官瑾忌惮不已。
先有安宁伯世子,这次又是骠骑大将军,兰妃咬碎一口银牙,再次表现出要继续给青合公主择婿时,竟被那些平日巴结她的人家百般推脱,甚至一时间原先被兰妃看中的人选争相定婚,生怕招惹了青合公主这个煞星。
兰妃为了给青合公主择婿,除了大半赏花宴外,又陆续召见朝中命妇,一时之间竟博得不少赞扬。一时之间,兰妃在朝中大出风头,连御史都赞其勤勉雍和,柔顺温良,堪为妇人表率。
何江刚被皇上迁怒斥责,此时听到御史当众赞兰妃堪为妇女表率,心思便活泛起来。若兰妃成了皇后,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国丈……。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番四次设计青合公主不成,兰妃却无意的在前朝出尽风头,何不借着这股东风达成心愿。
何江当即就递了帖子进宫求见。
兰妃的计划被接连破坏,正是心烦气躁之时,何江的话就像吹了一股六月的微风,又像春天适逢春雨的种子,让她心中抑制不住的期望起来。
两人一拍即合,何江就带着目的的四处走动起来。
西北之地,上官瑾手下的士兵像狼一样卷席了整个西北之地,用一种几近血腥的手段掌控西北,杀贪官,短短月余时间,整个西北之地三分之一的官员被强势斩杀,郭公公连同锦衣卫悉数被他控制。
直到最后两个县城的消息送到手上,除了被暴民占领的太原,西北之地悉数被他控制在手中,上官瑾这才展颜一笑,这才去了软禁公公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