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于默抱着孩子下来了，他看到韩黎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惊讶，其实这件事情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韩黎会成功，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了违背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去帮那个已经堕落的朋友。

原则，也是可以为了别人一而再的改变的。

“谢谢你。”于默朝着万倩倩鞠了一躬，发自内心的说道，不管出自什么原因，至少她放过了韩黎。

从此以后，自己又可以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哪怕要跟着他东躲西藏，没有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在乎。

他们是朋友，这是他心里唯一清楚的事情。

万倩倩就像是耗光了力气一样，没有去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手里的孩子。

她的怀里还抱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南宫越，在和她相距几米的地方有她的孩子，但是她却没办法放下南宫越去抱着那个孩子。

也许是万倩倩的目光太过露骨，于默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对方的孩子，他再留恋地看了一眼怀里没有哭也没有闹的小安皓，然后几步又到了对方的面前将孩子放下了。

“孩子很乖，相信他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了不起的人。”于默可能是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抱歉，所以在放下孩子的时候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祝福根本分文不值，他也知道面对倒在血泊中南宫越，这样一句祝福显得苍白无力。

万倩倩没什么表情地挥了挥手，于默看了之后再一次深深地鞠躬，然后顺着之前保镖带走韩黎的路走了过去。

“夫人，我们先把老板送出这里吧，外面已经有救护车在等着了。”一个保镖上前颇为恭敬地说道。

原来之前他们看到万倩倩悲痛万分，之后就像是丢了灵魂的木偶一样整个人都呆滞了，所以才自作主张叫了救护车，不过这里全是芦苇荡，像救护车那样的车根本开不进来，所以只有他们将南宫越送出去。

“知道了，你们小心一点。”万倩倩从善如流地抱着孩子站起来，她是抱不起南宫越的，这一点她还是知道，所以即使不愿意离开南宫越的身边，也只能将他交给保镖了。

在保镖抱起南宫越的时候，南宫越突然咳了一下，虽然只是很微弱的一声，但还是多少让万倩倩欣喜起来。

至少，至少那个人还没有真正的闭上眼睛，还没有抛下自己和孩子独自离开。

万倩倩跌跌撞撞地跟着保镖一起上了车，即使在车上，她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南宫越没有转移一下目光，明明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万倩倩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久到她几乎要再一次焦虑起来了。

等眼前的视线终于明朗起来的时候，万倩倩也松了一口气，救护车就在前面，南宫越有救了。

几个护士将南宫越抬到了车上，万倩倩不放心也跟着上去了，一起上去的还有刚才那个来说已经叫了救护车的保镖。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保护老板和夫人的安全，今天已经因为失误出了重大的问题，现在他经不起第二次失误了。

护士熟练地给南宫越挂上了氧气瓶，对他身上明显的枪伤视而不见，没有一点慌乱。

车上躺着的这位她们并不知道是谁，但是看着这几个人都不简单的样子，所以还是选择了闭嘴。

这年头，只有懂得闭嘴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万倩倩急切地问道，在看到护士醉开始不是做心脏复苏，她的心里多多少少踏实了一点，但是看着对方完全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医生的眼睛在南宫越身上一直打量，似乎是在确定对方现在的情况，最后还上手诊断了一下。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因为他失血过多，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危险。”医生在这辆救护车上见过了太多生与死的事情，也见过太多家属将亲人死去的悲痛转化为对医生的责难和愤怒，再加上万倩倩和躺着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现在说的话都是经过大脑思考了几遍的。

不能出一点差错，也不能让家属有将事故推给医生的机会，医生觉得自己现在的压力很大。

万倩倩看出了医生的紧张，于是放松了自己的表情，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来，“医生，你只要尽力去治就行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挺过来的。”

“诶，好。”医生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通情达理的家属，一下子都有些惊讶了，不过他看着万倩倩身上那不凡的气度，想来应该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这让他对这次的救治有了一点信心。

其实很多时候医生面对的压力很大，有来自自己良心的监督，也有家属带来的，如果家属能够多多理解一下他们，工作起来就会简单多了。

医生并不是神，他们只是一群试图摸到神迹的人，有的人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医学上的奇迹，但是没人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原本他还以为这次可能会栽了，枪伤并不难治，但是难就难在这颗子弹离心脏太近了，所以要万分小心才行，他甚至已经做好手术失败被罢职的准备了。

不是他悲观，而是这伤的位置确实刁钻。

万倩倩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医生，这个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她的声音并不很响，但是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可能是路太颠簸，在他们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任由自己被颠来倒去。

“百分之四十。”医生思考了很久才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其实真实的情况应该是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但是也许是对上了对方满怀希望的眼神，所以他硬生生地将病人的存活率提高了一倍。

他不是神，曾经也不祈求自己能摸到神迹，但是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受到神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