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枪口还冒着烟,覃毓的伤口还在流血。
深黑色的卫衣显出一片湿濡,商陆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眉间是化不开的川字。
这是他追了一年的姑娘,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结果这真爱还是恐-怖-组-织的成员,不仅在明面上拒绝他,还多次在背后朝他开枪。
这是什么剧情?老天看他过得太好了跟他开玩笑吗?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苏青,他从腰间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覃毓绑起来了。
覃毓没有挣扎,甚至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森林里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有苏青用绳子绑覃毓的手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苏青放下绑好的绳子,抬眸去看来人。
是姜巧。
她喘着粗气,眼眶是红的,红红的眼睛湿润一片但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像只被人遗弃的兔子,委屈又可怜,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心疼。
“覃毓。”
姜巧用力吸气,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低着头的覃毓的表情。
她向着覃毓走近一步,伸手想要去拉她的袖子,却因为眼睛模糊一片失去了焦点,手指无力地垂下去。
“覃毓你说话啊!”
苏青咬着牙走到姜巧面前,姜巧抬手就推他,扯着嗓子吼:“覃毓你说话!你说不是你!你说啊!”
眼泪顺着脸颊砸下来,姜巧倔强地抬了下下巴,眼泪就从她的毛衣领口落了进去,砸在皮肤上的时候,是冰凉的。
她咬着牙哭,声音也小了下去,“你说不是你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覃毓始终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商陆咬着牙站着,手上的枪好像在突然就变得有千斤重,提得他好累好累。
苏青朝姜巧走近一步单手扣着她后脑勺往自己颈窝里按,垂下头去贴着她的脑袋轻轻摩挲着。
姜巧拽着苏青浑身是弹粉的衣服哭,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当一个无法接受的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沉默,在心底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一觉醒来之后,他们会发现,该面对的,始终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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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半点,部队检验科的报告单出来了,徐峰阳看了一眼之后,就叹口气递给了苏青。
苏青看到徐峰阳那个表情就知道检验的结果和他们看到的八成一致了,覃毓就是内奸。
袖口有硝烟反应,枪上有指纹,手臂上中的子弹确实是苏青开的那一枪。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覃毓就是那个出卖了赤霄的信息并且三番五次给SPOOK的人行方便的内奸。
“集合。”
苏青喊哨的时候,大家还是集合的很快,没有因为早上的冲击回不过神来神游太空。
苏青看了一眼商陆,他还是紧咬着牙站得笔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是空洞的,眼神缥缈空虚。
可是不管怎样,生活和训练还要继续。
苏青开始向赤霄的队员们解释发生的一切。
“半年前,我们在非洲的撤侨活动中,遭遇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枪战。那次行动,因为路线规划被泄露,我们赤霄损失严重,很多同志负伤。总参一部怀疑我们内部有泄密情况,派了特级的特别侦查员来到我们部队,也就是你们所认识的姜巧同志。她对我们赤霄内部的每个人都进行了严密的分析和排查,最终确定泄密源不在我们队员之内。为了找出泄密源,司-令部和总参谋部策划了今天的演习。出于保密原则,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们。现在人抓到了,司-令部决定让我们赤霄休整一个星期,我们接下来一个星期的任务,全都由其他特战队接手,就当是休假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你们好好休息,什么事情也不要想,好好享受假期,今天是周末,下下个星期一早晨六点,练兵场集合。解散!”
人群散开了,没有以往三个一群五个一队搂着肩膀高呼放假了的欢呼雀跃,也没有约饭约打游戏约唱歌的,大家都不说话,好像都陷入某种不可言说的低气压之中。
一直很照顾他们,对他们很温柔的心理咨询师,是背地里捅他们刀子的人。
这感觉就像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苏青看着这一群低着头走路的人,心头一股无名火突然就冲了上来。
“你们都是小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