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一旦动了裴轻云，裴家那边肯定是要惊动的。

老夫人没想真的给裴家闹翻了，而且也觉得没必要，有这么个岳家，到底对黎正直的仕途有好处的。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同意裴轻云嫁进门的原因。

只是现在没了家底，往后黎家的日子如何过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啊。

“她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好大的难题。”

老夫人愁眉不展，赵妈妈也是眉头紧蹙，“现在二房三房都把消息放出去了，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黎家呢，老夫人还是要早做决定。”

决定是一定要的，老夫人明白，稳不住相府的人心，就真的要乱了。

“去我的库房先拿些出来救急，其他的，等相爷回来再说。”

赵妈妈微愣，“可那些是老夫人早些年的存钱了，这往后还得用。”

“这不是应急吗？”

赵妈妈无奈答应了去，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就她那些东西，估计也就能撑个半个月的样子。

黎正直回来听说的时候，整个都有些不可思议，怎的好好的东西在库房里放着，说不翼而飞就不翼而飞了。

柳姨娘更是不能相信的眨着眼睛，“老爷，您就看着吧，裴家有这么个做夫人的，要不了多久就都活不下去了。”

“听说老夫人现在已经在紧着让二房三房的人发卖丫头出去了，老爷，你可千万别让人把我给发卖了。”

柳姨娘说着珠泪落下来，靠在黎正直膝上满满的害怕和不安。

黎正直皱起眉头，“有我在谁敢把你发卖了去？”

“是夫人说的，她说要把府里那些个没有替老爷您生养过的给发卖出去，减少黎家的开销，期望老夫人的银钱多撑些日子，老爷，您知道的，夫人一直都看我不顺眼，我能留在这里都是因为老爷您怜惜，老爷，您可不能让我离开呀，离开你我就不活了。”

柳姨娘说着好一顿梨花带雨，看的黎正直心都软了，他手指轻拍着她的后背，坚定的告诉她，“我堂堂相爷，哪有保不住一个姨娘的，你且看着吧，谁走我也不会让你走。”

“可是老爷，内宅的事情夫人很少问老爷您的意见……刚才听说有几个姨娘就已经被发卖了出去…没人知道呢。”

“她敢！”

黎正直冷声说着，但对于裴轻云的雷霆手段他也是见识过的，此刻抓紧柳姨娘的手，“你一会儿跟我去春晖院见老夫人，我亲自跟他们说。”

如此，柳姨娘可是安心了，起身服侍着黎正直脱下朝服换上常服，去春晖院见老夫人。

春晖院里，对于裴轻云的手段，老夫人是认同的，现在黎家到了危急时刻，没有闲钱去养一些对黎家贡献不大的佣人乃至姨娘，且发卖了出去也是能入账一些银钱，让黎家多挺些日子。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黎正直对这种事情是真不赞同的，“我堂堂相府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了？那些财物就都由着不翼而飞？母亲，现在我们这么大规模的发卖下人，恐怕会引起京都大臣们的猜疑，如若真被传言出去，知道我们黎家是因为没钱了如此，脸面何存？”

“大哥快别了吧，现在我们饭都难吃上了，还说什么脸面？”黎老三是真受不了这个时时刻刻讲究什么脸面的大哥了。

难道为了脸面，他们就要天天喝西北风去么？

他现在肚子里可有一阵没有吃到油水了。

黎正直冷瞪他一眼，他这个三弟要不是看着是亲的份上，他是真想把这个整日里好吃懒做的东西给赶出去的。

脸面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没了脸面，他在那些个朝臣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母亲三思。”

“老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等以后手里头宽裕了，您看让谁回来我们再买回来。”

裴轻云好心的提醒，在黎正直听来根本就是托词罢了。这人发卖了再买回来，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找的比比皆是。

他抓了柳姨娘的手，“反正柳儿必须留在相府，任何人不得动她。”

“大哥，刚才还说脸面，现在为了个姨娘就…也真是有脸。”黎老三拍拍脸颊，是觉得他根本就是为了个女人才说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的。

黎正直不禁心虚，脸热起来，但是到底没说旁的，反正话已经说了，本就收不回来。

何况这些日子他每每跟柳姨娘厮守在一起，情谊自然不是旁的姨娘能比。

柳姨娘他护定了。

裴轻云看着他们当着人面这样手拉着手，可是觉得眼热，这些日子自己不在，黎正直就是一直跟柳姨娘在一起，裴轻云是听说了的。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黎正直已经这么的在意柳姨娘的存在。

这也就难怪她在裴家那么多天，黎正直一次也没去过国公府找她。

毕竟在她的想法里，身为丞相他要见她，裴家没道理拦的住。哪知道黎正直意志不坚定，根本不可能为了见到她去做些什么。

原本以为这次发卖的姨娘，就能把柳姨娘一并卖了出去的…

可人家倒好早早就出了相府，找了黎正直回来撑腰。

她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留下柳姨娘也没什么不可，只是进府也有两年了柳姨娘迟迟…将来要真的不能，老爷可就没有理由再留下她了。”

这大户人家买来做姨娘的女人，大多都是为了绵延子嗣的，如若做不到，主家发卖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柳姨娘想到自己两年前的那次流产，就恨得牙根痒痒。

“夫人，我也不是不能生育吧，两年前的那次小产，是因为什么夫人心里应该有数，要不是二小姐玩闹给惊着了我，现在我的孩子也有两岁了。”

听她说起陈年旧事，裴轻云有过不快的，现在黎箬的处境她还没时间搞清楚，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听说这件事情的黎正直，则是十分的吃惊，“怎的，那次小产竟然是因为黎箬？”

柳姨娘当即红了眼哭泣，“老爷，那时奴家年轻，夫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