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镇定剂的药效似乎比她想象当中还要更强。
才刚站直身体,大脑便是一阵剧烈的晕眩,整个人不受控制,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陆叔很是欣赏地看着她这副垂死挣扎的模样,笑笑安慰道:“叶小姐,不用太紧张,如果你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这条蛇是不会让你死掉的!”
话落,他用眼神示意司机,放毒蛇一口咬住了叶初初的手臂,顺着尖牙流出两道鲜红的血迹。
——
另一边。
凌夜爵缩着两条大长腿,坐在空间只有宾利一半的小轿车上。
他的旁边坐着崇九,前面是两个看着还没成年的小鸡仔,不禁怀疑叶初初究竟什么眼光,居然会找这么一帮蠢货当手下???
怀疑他绑架,撞了他的车不说,居然连找人都要靠几只虫子。
最可恶的是,当时他脑子一抽也跟着上了车,于是才能有幸体会到这种连窗户都要靠手摇下来的古董车。
车子的体验感极差,前面驾驶位上的小鸡仔又开得歪歪斜斜,凌夜爵怒从中来,一脚踹在了座椅靠背上:“不是说只有一公里吗?到底找到了没有!”
刚才跟丢了黑色保姆车,凌夜爵还以为再也没有法子可以找到叶初初了。
结果这几个手下居然说,叶初初的身上还有一只母虫子,他们可以靠着手里的公虫子找到她。
两只虫子在一公里的距离范围内,状态会相对安稳平静,一旦超过了这个安全距离,公虫子便会躁动不安,在瓶子里面跳来跳去。
凌夜爵在叶初初那里见识过太多奇奇怪怪的虫子,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车子沿着附近绕了一圈,瓷瓶里的虫子又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知怎的,心里竟冒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感来。
这一脚下去的力道并不重,但还是把年代久远的座椅靠背踹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
崇九疼得心都在滴血,瓦隆寨虽然并不穷,但整整二十几年没有收入,还要四处打探“毒液”组织的消息,这已经是关寒州能给他们置办的最好的车子了。
但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宽慰道:“市中心的路况不比郊区,而且房子还那么密集,就算只有一公里的范围,查找起来也不容易啊!”
想不通这个凌夜爵到底是跟来做什么的。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记起自己跟大小姐之间的那段过去,可这样就很难解释,他为什么要帮着他们找大小姐了啊!
该不会……失了忆的凌夜爵,也对大小姐产生兴趣了吧?
崇九想到这种可能性,眼皮不由地跳了跳,突然听见凌夜爵冰冷的声音:“别在路面上逛了,把车开到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去!”
“这……”
开车的手下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着崇九。
这个凌少的脾气实在是太差了,他们不想听他发号施令,却也不敢得罪了他。
崇九问:“凌少,为什么要去地下停车场啊?”
凌夜爵看着窗外,难得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觉得,带走叶初初的人,现在还有可能会在车上吗?”
“应该……不可能了。”崇九仔细地想了一下,“如果他们还在继续开车,以我们这种原地打圈圈的速度,早就被他们甩开一大段距离了,绝对绝对,不止一公里,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带着大小姐下车了。”
他这番解释倒算是合情合理,看上去,也终于不像是一个蠢货了。
凌夜爵又问:“既然人现在已经不在车上了,那么车子最有可能,会在什么地方?”
车子?
地下停车场?
对呀,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里是G城最繁华的市中心,路面上不能随意地停车,况且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说明车子必定是停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也就是地下停车场。
他即刻吩咐手下,沿着一公里内的地下停车场一个一个地寻找过去。
凌夜爵也让向岩查了查周围的监控摄像头,很快就在附近公园的地下停车场里,找到了那辆黑色保姆车。
车子是停在这里没错,可车里的人却不见踪影,并且,去向不明了。
等等……公园?
凌夜爵在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他所掌握的,关于G城的资料,灵光乍现:“我想,我知道叶初初现在人在哪里了。”
——
冷……
好冷……
叶初初蜷缩在地上,感官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意给侵袭。
她的嘴唇已经彻底发紫了,身子不断地颤抖着,衣衫完全被冷汗给打湿。
陆叔与司机全程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她被毒蛇咬后的反应。
但有些令人失望,这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司机的神色满是颓然:“陆叔,看起来,她真的不是先生要找的那个人,我们都被聂夫人给骗了!”
陆叔仍旧静静地盯着叶初初:“你不觉得,她长得跟当年和聂夫人交好的女人很相像吗?”
司机的年龄要稍小一些,却也知道他说的女人是谁,点了点头:“确实,可她扛不住这么一条毒蛇,也是不争的事实,这种情况下,您难道还要指望她能治好先生的怪病吗?”
陆叔没再说话了,盯着那张年轻的脸庞有些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嘘!”司机眉心一动,警觉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刻意压低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我去看一看!”
他放轻脚步走了出去,不到半分钟,又很快回来了:“陆叔,真的有人找到这里来了!”
“嗯,那我们走吧!”
陆叔的目光从叶初初身上收回。
既然她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就没有必要为了她而冒险暴露自己了。
司机有些迟疑,问了句:“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吗?”
“反正她都被毒蛇咬了,去医院也救不回一条命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外面那些人应该是冲着她来的,如果找不到她,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让陆叔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居然还真的能找到这里来。
可见这个叫做叶初初的女孩子,即便治不了先生的病,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只可惜啊……天妒红颜。
实在是可惜!
他让司机清理了一下这屋子里的痕迹,很快沿着后门,离开了这里。
凌夜爵一行四人踹开大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叶初初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张脸色已经铁青铁青了。
在她身旁还有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被开门声惊扰到之后,很快钻进了附近的草丛里。
“大小姐!”
崇九跟两名手下很快冲了过去。
凌夜爵也下意识地抬起脚,却在这一刻,大脑一阵剧烈的疼痛,有画面在他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
他记得,那似乎是在凌家老宅的某个夜晚。
也不知道为什么,草丛里到处都是嘶嘶游动的蛇。
他从二楼的窗台一跃而下,摔倒了,再爬起来,然后一步一晃地走到一个女人面前,紧紧地搂住她,并且告诉她:
“别、别担心,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担心……我没有、没有跟吴芷萱……”
…………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那个女人解释。
甚至——
无论他多么努力,都始终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脸,脑中只隐隐回荡着她温柔而又担忧至极的声音:“凌夜爵,我们先回家……先回家,好吗?”
家。
他跟那个女人,曾经拥有过一个共同的家。
崇九拉起叶初初,撩开她的衣袖替她简单检查了一下。
还好。
虽然中了蛇毒,但气息还在。
他一边从身上掏药瓶,一边随口问旁边的手下:“还记得刚才游进草丛里的那条蛇,长得什么样子吗?”
“头尾呈红色,中间部分半蓝半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蓝长腺珊瑚蛇。”
蓝长腺珊瑚蛇,这是东南亚特有的蛇种,毒性极强,而且拥有蛇类当中最大的毒腺。
要不是因为大小姐曾经当过灵蛊的宿主,身体里还残留着一小部分灵蛊的抗毒成分,被这种毒蛇咬上一口,恐怕也是够呛。
他松了口气,按照毒性调配好解药。
手下们在屋子里四处地找了找,倒来一杯温水就着药灌进她的喉咙里。
解药吃下去大概有五分钟,她的脸色倒是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可嘴唇依旧发着紫,而且也没有任何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手下担忧不已地问:“九哥,是不是这药不起作用啊?”
“不至于。”崇九摇了摇头,“但好像,药性不够猛。”
瓦隆寨里没有蓝长腺珊瑚蛇,他也是第一次调配这种毒蛇的解药,难免有些疏漏的地方。
手下提议道:“要不……再给大小姐多吃点儿药?”
换来崇九一记没好气的白眼:“这药也是带有毒性的,能随便喂给大小姐吃吗!”
“这不是……大小姐还没有醒过来嘛,说明身体里的毒素还没有完全被克制住,不及时排出,一样会有性命危险的啊!”手下嘟囔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