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去世的消息传到桃花岛的时候,木九久正在和云沐风站在呼啸山庄的瞭望塔上显摆她设计制作的望远镜。
采诗还没说完,木九久手里的望远镜就落在地上,发出金属和石头撞击的声音,和四分五裂的脆响。
透明的琉璃片儿在地面上碎裂,晶莹的碎片四溅,折射出阳光的绚丽多彩。
木九久的眼中和耳中这一切成了慢镜头,她随着那声脆响仰倒在云沐风怀里,那抹绚烂的阳光也在眼里逐渐消失成一片黑暗。
腹中一阵绞痛,一股热流冲出体外,顺着大腿流下来。
“九久!九久!”云沐风的声音如同来自天外,并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云沐风抱起木九久,觉得手上一阵温热黏湿,抽出来一看,满手的鲜血。他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抱起木九久就下楼。
采诗也吓傻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韩潇路过他身边时,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叫人准备热水,让产婆上来!”
“哦!哦!产婆!”采诗没有走楼梯,直接轻功从屋顶跃了下去。
吓得院子里从来没见过轻功的雷恩吓得尖叫,还以为是有人跳楼自杀。谁知采诗在空中左脚踏右脚一个借力就缓解了下降的速度,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他惊讶的目瞪口呆,若不是认识采诗还以为看到天神降临了呢。
他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大家神色肃穆的忙碌,有的忙着木九久生产,有的则在为呼啸山庄挂上白绫,红灯笼上罩上白布……
仿佛只有他置身事外,虽然说话他听不懂,也不知道大家都在干什么,但他感受到有很严重、很悲伤的事情发生了。于是,他双手握在一起,闭上眼睛祷告。
同时祷告的还有木九久门口的韩潇,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佛祖啊、菩萨啊、十八罗汉、财神爷啊!老天爷、阎王爷、土地公公、海神妈祖啊!求求你们保佑王妃和小主子平安无事啊!观世音菩萨啊、灶王爷、大公主、师祖啊……”
陆乘风在门口迅速来回走着,一圈圈的转着,听到韩潇的碎碎念,烦躁的瞪了他一眼。想到他看不见,又不忍喝止他,只好叹息一声,接着转圈儿。
屋内,木九久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被鲜血染透。云沐风用银针给她施针止血,采诗握着她是手缓缓往她体内灌输真气。
两个产婆跪在地上,吓得抖成一团。心中叫苦连天:这里的差事也太难当了,二少夫人难产,差点丢了吃饭的家伙。现在这王妃又是这个情况,看样子命中注定小命交代在这岛上。
一个产婆大着胆子道:“禀睿亲王,王妃她是动了胎气要早产,可是喝不进药,这宫口没开,王妃还昏迷着,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啊!求睿亲王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另一个产婆也磕头道:“王爷饶命啊!”
云沐风在专心施针,根本听不到。
采诗厉声道:“闭嘴!做你们该做的!不然立刻死!”
她本就不苟言笑,现在露出杀意,更是让人畏惧。两个产婆立刻闭了嘴,爬起来各自准备生产需要的东西。
云沐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木九久的血虽然没完全止住,但流的不是那么多了。
催产的药送过来,可是木九久深度昏迷、一点知觉也没有,也不知道吞咽,喂进嘴里的药汤都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采诗都要急哭了。
云沐风接过药碗,端碗的手明显有些发抖。蹙眉望着面色渐渐变得苍白的木九久,放到嘴边自己喝了一口。
采诗大惊:“王爷您这是……”
云沐风捏起木九久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然后俯首就嘴对嘴把药喂进她的嘴里,并用内力迫使她咽下去。
采诗见到木九久喉结动了一下,面上露出喜色,“咽下去了,王妃咽下去了!”
韩潇在门外听到,神色微僵,采诗原来也会哭会笑会害怕会欣喜……,可惜她表露出来的情绪不是为了他。
一碗药喂了下去,血止住了。又一碗药下去,宫口开始开了。
产婆摸着孩子的胎位,用力的揉着木九久的肚子,纠正着胎位。
云沐风心疼的蹙眉,凛然道:“你们小点劲儿!大人孩子都禁不住你们这般揉。”
产婆忙跪地磕头,惶恐道:“启禀睿亲王,不这样孩子的头下不来,如果胎位不正,胳膊腿先出来,那可就危险了!”
云沐风虽是神医,可不懂生孩子,焦躁的道:“行了!别跪啊跪的耽误功夫,还不快继续?”
两个产婆哪敢有怨言,忙爬起来继续。若是换了别人,她们早就说产房男子不能进,把他请出去了。可面对的是睿亲王而且是名医,她们连喘气也不敢大声,别说让云沐风回避了。
产婆继续揉着木九久的肚子,希望尽快把胎位调正。正在用力,只听木九久痛苦的叫了一声:“啊!好痛!”
云沐风大喜:“九久!你醒了,太好了!”
木九久茫然的扫视着四周,眼睛越睁越大。
产婆见木九久醒了,也有了希望,喜出望外,干劲儿更大了。
产婆下手一揉,木九久惨叫一声痛的欠起了上身,发现两个产婆正在揉她的肚子,惊恐的大叫道:“你们是谁?你们在干嘛?”
产婆一脸诧异,道:“王妃,您动了胎气要早产,我们是在纠正胎位啊。”
云沐风眸中闪过疑惑,握住她的手的道:“九久,不怕,孩子会平安出生的。”
“王妃?孩子?”她惊惧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哪儿?”
云沐风突然明白了什么,像烫到似的放开她的手,惊恐问道:“你是谁?”
采诗和两个产婆闻言也下了一大跳,一脸的云里雾里,齐齐看向云沐风和木九久。
木九久用胳膊撑着上半身,惊恐而困惑的道:“我是木九久……”
采诗和两个产婆都松了口气:王妃是痛糊涂了。
谁知云沐风愤怒而焦急的道:“不!你不是她!”
木九久也胆怯而茫然的打量着屋内陌生的环境,小声道:“我不是谁?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