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的宫宴历来是在申时二刻,但因为娴毓皇后好热闹,有资格入宫的女眷们都会在巳时入宫,往年夏钰瑶自然要辰时就到皇后宫中候着,直到晚间宴席散了才能回自己宫中。
只今年夏钰瑶靠上了陆怀谨,不仅白日里没到宫中,连晚宴也是踏着申时的更漏到芳华亭。
两人一到自然引来不少目光,要是往日里夏钰瑶必定不习惯被人瞩目,但现在身旁还有个比他们可怕得多的陆怀谨,已经紧张了一整天的她面对这些异色连连的目光,竟出乎意料的坦然。
夏国主和娴毓皇后都还没到,现在也没人入席,不过是相熟的聚在一块说话,夏钰瑶没有真正相熟的贵女,倒是有人跟陆怀谨说话,现在这些人浑然忘了陆怀谨先前杀人的时候有多可怕。
陆怀谨把夏钰瑶送到位置上,还没有开宴,桌上只有些瓜果,只都拿冰镇着的,夏钰瑶现在还不能碰这些凉的,只能多瞅着。
今年她的位置被挪到了前边来,夏钰瑶知道是因为什么,只看着桌上的瓜果发呆,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直到旁边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跟五公主夏锦瑟的位置相邻。
“五皇姐。”她轻声叫道,在热闹的人群里有些听不大清楚。
夏锦瑟皱了下眉头:“听说你回来就病倒了,我又不好出宫去,现在可是好了?”
算是好了吧。夏钰瑶轻轻点头,虽然先前是她哄她嫁给陆怀谨的,可现在也只有她还关心她了。
“今日怎么穿得这么素?”夏锦瑟小声问道,这是宫宴,不是平日里的小宴,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漂亮衣裳来穿,公主有公主的仪服,应当着仪服才是。
且她这一身未免也太素了些,那边说话的小姑娘们都比她穿得鲜艳,她这看着倒像是万花丛中一点白,有些扎眼了。
夏钰瑶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芽白的衫裙在日头已经西落的池边刚好适宜,衣襟上盘着白色的藤萝,又消瘦许多的腰身上唯一抹水蓝色的束带,那头浓密的青丝亦不过简单的挽起来,看不出是个什么发式,唯一的亮色便是发尾上的珠带,灯火下两颗珠子上散发着荧荧的蓝光。
和旁边一身金玉荣华的夏锦瑟比起来,她现在就是素得跟鬼一样了吧。
夏钰瑶抿唇笑了笑,抬眸道:“身子还没好全,受不得这些金玉。”公主的仪服有多重,她是知道的,只那些分量十足的金玉钗环就足以将现在的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更遑论再穿上那身沉重的衣裳。
“身子还没好全吗?”夏锦瑟有些担忧的问道,摸了摸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蹙额,“手上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些?”
夏钰瑶抽回手,垂眸看着桌上的瓜果:“五皇姐,这里很吵,不要再问了好吗?”
夏锦瑟闻言只得收回手,看见她桌上都是凉的,正要唤人去给她换掉,就听见外面高声道:“国主到!皇后娘娘到!”
三三两两聚着的人群急忙回到各自的位置旁,迎接夏国如今最尊贵的两人,夏钰瑶也起身随着众人跪在一旁,只有陆怀谨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夏国主是个看起来十分宽容仁厚的中年男人,久居高位目光中又多了些旁人不敢肖想的威严,让人不敢因为他长得仁厚就失了规矩,这几年来风调雨顺,令他在百姓之中的声望极高,不过也不难发现他的野心。
夏钰瑶无心在意这些,左右她已经是颗被从棋盘上赶出来的棋子,已经没有用处,她的父皇有再大的野心也跟她扯不上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