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宫羡和常梓逸办完了事,各自回家时。天空已经倒下倾盆大雨。
映雪帮丈夫脱下湿衣服,又赶他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跟他去餐室用晚膳。
"我跟梓逸去书院查问过了。根本没人去请过牛嫂。她是被人从家里骗出去害死的。"南宫羡在饭桌上向大家宣布了这个事实后,才端起碗开始吃饭。
虽然这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可还是让所有人陷入了长久的迷思。
"到底谁这么缺德?她男人抓到了吗?"何鹭儿最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问道。
"不抓了。"冷野淡淡的回了一句。
"为什么呀?"她瞪着眼睛,满脸不解。那死男人分明就最有嫌疑!
"因为不可能抓到他了。"冷野回道。
何鹭儿还是一脸的问号。
南宫羡随手舀了一勺蟹黄豆腐放进妻子碗里,慢条斯理的回道:"可能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晚膳结束,本该散步消食的南宫羡夫妇,被大雨困在了廊檐下。两人相互依偎着坐在廊凳上,眼前是潮湿的雨幕,身后是温馨的卧房。
万千感慨堵在喉头,反倒让两人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雨水四处飞溅,冲刷着眼前的一切。冗长曲折的回廊里,有熟悉的身影们在来回走动。
胡子期似乎从军营回来了,烨儿霖儿正揪着他不依不挠的求关注。
冷野,子轩和来福,也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远处的回廊里穿过。
南宫羡冷不丁开口嘱咐了一句:"这些日子,你别出门了。也嘱咐家里的女人,如非必要,都留在府里吧。"
映雪从他怀里抬起头,望着他有些忧郁的脸,不安地问道:"你也觉得,梓逸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是吗?"
南宫羡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是。只可惜,我当局者迷,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若不是他提醒,我都意识不到自己踩进坑里了。还傻乎乎的到处抓人,想必,那家伙早就被控制住了。"
映雪眉间的愁云越来越浓。丈夫这番话,算是将常梓逸的推测,盖上了官印。
"那个孩子呢?"南宫羡忽然问道。
"在咱们隔壁屋里。也不知道睡了没有,烨儿霖儿今日陪了他一整天。"映雪叹着气,低落的说道。
南宫羡用揽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柔的安慰道:"她的身后事,我会亲自去办。你不需要操心,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不会让她白白牺牲的。"
"夫人!打听到了。"
太子府西苑里,"迅捷斥候"新莲将伞放在门外,脱了鞋,兴冲冲的走进内殿。
唐宛如本来还很嫌弃她带进一屋子讨厌的水汽,可当听完她打听来的消息后,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梁王就是梁王,一出手,干脆利落。让南宫羡都措手不及,自己往圈套里送。"
新莲却对她放了一阵彩虹屁:"若不是夫人查清了牛家人的底细,又将此事泄漏给梁王,又怎么会有梁王今日的出奇制胜呢?说到底,还是夫人精明。"
唐宛如没有理会对方的吹捧,而是坐回床塌边,将一头长发拢在身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潘映雪,其实,她还救过我的命呢。我也不忍心对付她。可谁让她,一次又一次惹怒我,还偏要维护那个吴悠然。这一次,不但要她把太子妃吐出来,还要让她为曾经对我的侮辱付出代价。"
入夜,映雪枕着南宫羡的臂膀,早已入眠。
一阵雷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丈夫还在睡,呼吸深沉,心跳平稳,立刻安抚了她受到惊扰的心。
正要再次入睡时,她隐隐约约在雨声中分辨出一些特别的声音。
做了几年的母亲,对这个声音,她已经不陌生了。撑着自己的身子,半坐在床上,想要分辨的更清楚些。
南宫羡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双眸在黑暗中发出惺忪朦胧的光亮。
"夫君,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啊?"她竖着耳朵听,小声的问丈夫。
南宫羡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沉下心来听了一阵子,最后说了句:"好像是隔壁的。"
"我去看看。"映雪立刻记起,隔壁睡着牛生,果断的下床穿上了脚屐。
南宫羡在她离开前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也毫不迟疑的起身下了床。"我跟你一起去。"
推开隔壁的门,那哭声立刻毫无阻隔的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听起来稚嫩,悲伤,凄凉……
映雪走在丈夫前面,转过屏风,立刻就看见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发出呜咽声的孩子。
"牛生……"她柔软的心脏被狠狠地揪痛了,走上前,蹲下身子,抚摸他的头。"你怎么了?"
"娘……我害怕……"牛生抬起被泪水冲刷到模糊不堪的小脸,目光迷茫又绝望,从脆弱的嗓子里,发出令人心碎的哭嚎。"娘……你在哪儿呢?为什么不管孩儿了?"
"孩子,别害怕。我们来陪你了。"映雪用手替他擦了擦眼泪,心疼的说。
南宫羡也蹲下身子,对映雪说了句:"大概是害怕打雷,带过去睡吧。"
"嗯。"映雪立刻就表示赞同。
"过来。"南宫羡朝牛生伸出胳膊,想要去抱他,可牛生却立刻止住悲声,抽噎着,拘谨的望着他。
南宫羡觉得有些没面子,自己生平头一回向除了妻儿以外的人敞开怀抱,却被无情的拒绝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用他尽可能温和的态度劝诱道:"没关系的,别害怕,到我这儿来。"
牛生像打嗝一样,一抽一抽的看着他,却怎么都不敢去他怀里。
映雪知道,应该是丈夫气场太过强大,让这孩子本能的感到害怕。"可能是你平时太严肃了,他很怕你呢。"她用玩笑的口气,缓解了丈夫略显尴尬的心情。
"有吗?"他心虚的反问。
映雪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对牛生张开怀抱。"来,到我这里来。"
牛生几乎想都没想,起身扑进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