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如走到桌边坐了下去,冷笑着,阴阳怪气的说道:"在一起,也并不表示您在意。您现在,让全天下的人,都帮您心心念念着太子妃。哪一点在意妾身呢?"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南宫喆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颇有耐性的解释道:"并非我多么在意她。你想想,倘若她还活着,那极有可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殿下真是这么想的吗?"唐宛如眼神定定的望着他,语气也变的有些咄咄逼人:"那为何,您每晚都会去东苑发呆呢?"
"那里安静,适合思虑。"南宫喆脱口而出。
"但愿吧。"唐宛如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南宫喆今晚的耐性,已经被她耗光了。本来就了西北商路的事情,一直忙到晚上。回到家,竟然还要应付她的冷嘲热讽。
他不明白,原本她不是很温柔懂事的吗?今晚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宛如,我以为,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人。"
唐宛如望着桌上摇摇欲坠的烛火,淡淡的说了句:"殿下莫要轻易相信自己的以为。"
南宫喆哑口无言,在端详了她片刻之后,起身走出了屋子。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新莲,此时目瞪口呆。"夫人,您这是何苦?为何要气走殿下?"
"我今晚不想应付他,也没有精力应付他。"唐宛如无力的说道。
"您怎么了?"新莲关切的问。
"没什么,忽然觉得很累,想暂且歇一歇。"唐宛如撑着自己的额头,闭上眼,任由心里的伤口,一滴滴的流着血。
南宫喆今晚是不打算再回西苑了。
太子府可以让他过一夜的地方有很多。可他最后,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之下,还是来到了太子妃曾经住过的东苑。
玉芝将这里收拾的很干净。正如悠然在的时候一样,一层不染。
他又想起曾经在这里,与悠然共同进餐时的情景。
她的话从来就不多,可如今想来,每个字,每一句,都像是山中清泉,润物细无声。
最终,南宫喆来到悠然曾经住过的屋子,坐在她的床塌边,望着她睡过的地方,发了许久的呆。
"人人都说,太祖皇帝,将眼疾传给了摄政王。"他抚摸着柔软的缎面棉被,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我觉得,一直以来,有眼疾的人,是我南宫喆。"
说完,他沉默了许久。屋子里,只有他叹息般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倒在悠然睡过的地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亥时左右,天空便开始响起阵阵春雷。
到了子时,便开始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何鹭儿正窝在冷野的怀里,睡的不省人事。
潘映雪和南宫羡,正一人抱着一个涕泪横流儿子,安抚他们惊恐的情绪。
同样命运的,还有公主府的子轩夫妇,跟潘府里的朗月夫妇。
唐宛如,则是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痛楚难当。打雷下雨,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觉得,连老天爷,都在为她感到不公。
至于吴悠然,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这样的天气下,独自待在深山中,这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窗外的风声,像极了鬼哭狼号的野兽。
动不动就从天而降的惊天响雷,让她连一秒钟都无法睡去。
她为了捱过这恐怖的时光,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披着一件外衣,在桌边点上烛灯,抄写诗书。
疯狂摇晃着的树影,在窗纱上投影出张牙舞爪的姿态。
像是一个被锁住的巨人,挣扎着,不断朝悠然扑将而来。
她越是想要坚强面对,周围的环境,越是将她压迫得几乎无法喘息。
冷不丁响起的敲门声,差点将她吓得心脏骤停。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还有人上山来找她?她怀疑,是自己的听觉被吓出了问题。
可她等了片刻,这敲门声,虽然不算急促,却也没有停下的趋势。
她抄起一根晾衣杆,胆战心惊的走到门后面。
"是……谁?"她小声问道,满眼都是绝望和恐惧。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板和呼啸的风雨声,传进悠然的耳朵里。
她丢下竹竿,迅速打开门拴,立刻就看到穿着蓑衣,但也全身湿透了的常梓逸,带着一脸傻笑,站在门口。
她的脸,也瞬间被自己的泪水打湿,扑进他怀里,任由他蓑衣上的雨水,将自己也弄成了落汤鸡。
外面的暴雨雷电,比戏台子还要热闹。
小屋里的两个人,怎么也睡不着。便并肩躺着,天南地北的聊天。
"这里不能再住了,春夏之际,这样的天气多的是。再说,我始终也不放心,得给你换个地方了。"天快亮时,梓逸一边摩娑着她的手,一边说道。
"可是,普天之下,哪有让人放心的地方?"悠然无奈的反问。只要自己跟太子的婚姻关系一天不解除,哪里都算不得安全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用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身体。温柔的说道:"梓逸,这里其实挺好的,如果有人找上来,我还能躲进地窖里。不用费心给我换地方了。"
"可解决你跟太子的事,还需要一些时间。我跟我爹都不忍心让你长期住在这种地方。"常梓逸对她的坚忍感到动容,可也同时对她产生了更加深厚的怜惜。
悠然笑了,浅浅的梨涡看上去是那样的纯粹通透:"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小事,我经得住。"
"委屈你了。"梓逸一低头,便吻上了她头顶的秀发。
"别这么说。跟你在一起,我就从来没觉得自己委屈过。"她像猫一样,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想要留住他的气息和他皮肤上的气味。好让自己在独处的时候,可以很轻易的记起属于他的味道。
"那是因为你傻。"他打趣了一句。忽然想起那个唐宛如在自己面前骂悠然愚蠢的事情,心里的火又开始复燃。他的小丫头,只能自己"欺负",别人不行。
可悠然的一句话,却让他心里的无名火瞬间熄灭,转变成了无尽的柔情――"对啊,因为我傻,所以上天才派聪明的梓逸来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