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如斜睨了新莲一眼,冷笑着说:"你傻不傻?如今这个状况,太子知道她还活着,又铁了心的找她。我又如何能有机会上位呢?必须找到她,将她通奸的罪名给做实了。这样,我才真的高枕无忧。你明白吗?"
新莲这才恍然大悟:"奴婢这下算是明白了。"
说话间,扬州铺子的掌柜又前来求见。"小姐。"
"你又有什么事啊?不是回扬州了吗?"唐宛如有些不耐烦的问。
那掌柜愁眉苦脸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供给苏州的那批货,又在途中被官差截了,这十次有九次出事,少爷说,肯定是文家做的手脚,所以,想请小姐替咱们想想办法。"
唐宛如听罢,心里更是烦躁,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没好气的问了句:"我不是让你们找个可靠点的镖局吗?"
"我们已经找了金甲镖局,他们也算是这行里数一数二的了。可……还是出事了。"掌柜的无可奈何的回道。
新莲在一旁插了一句嘴:"夫人,天下镖局之中,也只有顺天镖局跟朝廷有关系。为何不找顺天镖局跟咱们合作呢?"
听完这话,掌柜的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唐宛如又拿起茶盏,挡住了自己半张脸:"我知道了,这件事,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解决。"
"是!"
掌柜的退了下去,新莲也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唐宛如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自言自语了一句:"顺天镖局……以为我不想吗?"
次日一大早,常梓逸刚刚从营舍里走出来,便听到身后有人在轻声唤他。"常公子。"
他诧异的回头,立刻就看见正向他款款走近的唐宛如。
"夫人。"他没有表现的太惊讶,只是礼貌又疏离的回应了一句。
"常公子这是要出门吗?"宛如见他行色匆匆,关切地问。
"是。夫人登门造访,应该是有要事吧?"常梓逸懒得跟她废话,干脆开门见山的询问来由。
"嗯。确实,是有些棘手的事情,想求贵镖局帮忙。"唐宛如一本正经的说道。她私以为,公事是很完美的撩汉理由。
但常梓逸点点头,说出的话,却是更加的冷漠疏离:"在下最近,主要的精力都在教授小世子。夫人如果有送镖的事情要谈,可以去贡院街铺子里找老掌柜。"
这样始终如一的冷酷态度,终于让唐宛如有些承受不住了。强作镇定,带着一抹脆弱的笑容,可怜兮兮的问道:"公子……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宛如还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不敢当。"常梓逸垂下眼眸,淡淡的回应道。
"你还在为上回宛如在摄政王面前失言的那件事,责怪宛如吗?"她还天真的以为,常梓逸依旧活在南宫夫妇的阴影里。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表现出了满满的绅士风度。
"那……"
"夫人现如今是太子的侍妾,与男子之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常梓逸这番合情合理的拒绝理由,竟让唐宛如产生了莫大的误会。
"所以……公子是怪我,从了太子?"她眼睛里瞬间就浮上一抹委屈的热气。但心里竟然对他的在意,感到一丝莫名的愉快。"当时文家几乎想要我的命,宛如当时的无助跟绝望,公子不会明白。"
常梓逸心里又是一阵冷笑,这女的怎么这么能自作多情啊?"你误会了,这些跟我没关系。你跟殿下很相配,我真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这句话,常梓逸便不再想跟她纠缠下去,转身朝大街的方向走去。
"常公子……"唐宛如还想再说什么,可对方就像一阵风似得,很快就在她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愣在当下,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口中颇为不忿的喃喃自语:"保持距离……跟潘映雪就能谈笑风生。跟我……便要保持距离……常梓逸……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臣服在我脚下!"
常梓逸很担心自己被人跟踪,硬是骑着快马,在城郊绕着京城跑了半圈,才去了建初寺。
在禅房里没有见到悠然的身影,他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衣架,心里便有了猜测。
出去寻了片刻,果然在山泉旁看到了正在洗衣裳的吴悠然。
她此刻穿着自己送她的那身黛色罗裙,与这山水风光融为一体,俨然一个山中仙子的模样。
悠然听到脚步声,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转头,便看到了梓逸。她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的汗珠,笑着问:"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不用去王府给世子教课吗?"
"潘老爷子回来了,两个世子要去陪曾外祖父。"常梓逸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湖面上表演起了自己最擅长的"打水漂"运动。
黑色的小石头,像一个轻盈的侠客,在湖面上踩出一朵朵水花,最后消失无踪。
悠然的目光追寻着它飘向远处,之后又转回到自己身下的泉水中。
梓逸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泉水。立刻皱起眉头:"水这么凉,就别洗了。以后有脏衣服,我带回去给浣衣房洗。"
悠然笑了,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不用,这样太麻烦了。我若觉得水冷,会烧热了再用的。"
梓逸也不跟她争辩,只是从篮子里拿出一件衣裳,泡在水里开始搓洗起来。
悠然脸色微变,伸手想要拦他:"你不用帮我洗,这样太不合礼法。我自己来。"
他却背过身去,让她的手抓了个空。"你这个小古板。脑袋不大,里面装的尽是些教条。你能为我做的,我就能为你做。"
"可是……"
悠然还想再说,却被梓逸漫不经心的话语给打断。"没有可是,你我本就离经叛道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悠然看着他娴熟的动作,知道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既觉得欣赏,又觉得心疼。他所有的优秀,都是因由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磨难和孤独练就而成的。
如今他算是苦尽甘来。本该有一份最美好的婚姻才是。
不知道自己最后带给他的,到底是甜蜜的未来,还是……
想到最后,她发觉自己的嘴角都吊了下去,决定用一句玩笑,来淡化内心的伤感:"梓逸的思想很危险。你可是个夫子,是小世子的老师啊。每日谈经论道,却又要离经叛道,实乃虚妄啊。"
常梓逸听了这句话,转头一笑:"你这是拐着弯骂我装模作样?"
"梓逸悟性极高。"
话音刚落,便有一泼水朝她飞溅了过来。她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叫--"啊!"
阳光照的水面波光粼粼。远处的撞钟声,激起一片飞鸟。
泉水边的笑闹声,和两张完美无瑕的年轻容颜……或许,这是这个春天里,最美好的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