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仁慈宽厚，懂得替他人着想。看来，还是妾身枉做小人了。"唐宛如语气自责幽怨的说道。

南宫喆这才将脸转向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他道："你说的做的，都是为我考虑，怎么能说是做了小人呢？只不过，我越来越想找到悠然，想亲口对她说，我那天说的话，都是无心的。"

唐宛如气的要死，可还是挤出了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妾身明白，妾身愿殿下能够如愿。"说完，便起身往西苑的方向走去。

南宫喆又独自静坐了片刻，才起身打算回去休息。

经过书房时，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又鬼使神差一般推门走进去。

这里，曾经是他用来缅怀玲玉，和坚守感情的阵地。

如今，似乎也有很久没有踏足过了。

就着手中的烛火，他发现这书房里每一个角落，每一本书，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就连玲玉的画像，也被妥善的安放在书架中，用一方丝绢盖着，阻挡灰尘和阳光。

"殿下……"门外忽然出现玉芝的身影。

"这书房，是有人打扫过了吗？"南宫喆问道。

"是……太子妃娘娘打扫的。"

"知道了。"他的声音，像极了一声叹息。

玉芝退了下去，南宫喆望向门口的位置，那里仿佛出现了吴悠然的身影。

那一幕幕曾经被他无视的记忆，像折子戏一般，在他眼前回放。悠然温柔温暖的声音也在这间屋子里，久久回荡。

"殿下，您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喝点枸杞吧。"这是他住在这间书房里时，她时常端着枸杞茶站在门外所说的话。

"殿下，这么冷的天，您还是多加一床棉被吧。"这是半夜冷空气来袭时，她从被窝里爬出来，给他送棉被时说的话。

"以后不用等我吃晚膳，我多数都在外面用过了。"这是南宫喆对于每晚等他回来吃饭的悠然，用很不耐烦的语气，所说的话。他当时不懂，为何这个女人就是教不会？说不通？

他记得当时，她还是端着一碗汤追在他身后，契而不舍的说道："用过晚膳，还是可以喝碗汤的。这是我煲了一天的老鸭汤，殿下尝尝。"

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这样一个契而不舍的女人，是怎样一步一步从这里走出去的呢？

南宫喆扪心自问，最终无力的坐在书房门槛上，望着东苑，悠然曾经住过的地方。

"她是谁？殿下为何会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带回太子府？"

"她是太子妃……那我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在那座阁楼之上，自己都让她经历了什么？回想起她当时说过的话，南宫喆觉得自己的心，不知布局一阵阵的刺痛着。

之后便是在给她补过生辰的那天，两人难得共处一辆马车。她见自己气色不错，高兴的追问缘由。

"殿下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忽然觉得，人应该往前看。"他记得自己当初似乎是这么回答的。

"虽然悠然不太明白，可殿下高兴，悠然就高兴。"她当时的笑容，像水晶一般通透纯洁。

可他是如何回报对方的呢？他记得，是在戏台子旁，抱住了宛如，丢下了她……

"悠然，你是我的太子妃，别让我为难。"他事后，用一种潦草又粗暴的方式，去安抚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那个时候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义无反顾，头也不回的消失不见。

"殿下怎么会为难呢？您心里满满都是她，哪里用得着为难呢？"她当时带着苦笑说出的这句话，大概，就是给她自己对丈夫的所有期待，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吧。

所以，才有了之后，她一句句看似无奈，实则决绝的顺从……

"臣妾从不敢奢求别人的维护，臣妾只有身为子女的无奈。"

"臣妾不敢留殿下，臣妾自知留不住。"

"殿下，别人会不会失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自己失望。"

一句句温柔却疏离的话语，最终，被一句声嘶力竭的咆哮终结在当下--"我受够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在南宫喆脑子里回荡。

悠然那从未清晰过的眉目，也在此刻越发的清晰明朗。

她美貌不输给任何人，才气和性格，更是他所认识的女子当中的佼佼者。

他为何从前，都没有看到过这些？

"悠然……你还活着吗？"他望着漆黑的天空，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视线竟也毫无征兆的模糊了起来。

大年初一早上，南宫喆便被世家子弟邀约了出去。

唐宛如倒也乐的清闲，在寝殿里给自己编辫子。

快中午时，她娘家在扬州分铺的掌柜前来求见，将一个天大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听完之后，眼睛睁的比荔枝还大。"你说什么？"

"回小姐，老奴在扬州街头，的确看到了太子妃娘娘。觉得事关重大，所以连夜赶来跟小姐报信。"

这位掌柜上一年经常来往于扬州与京城之间，所以时常与太子妃碰面。虽然太子妃不一定记得他是谁，但他却对美貌清纯的太子妃印象很是深刻。

"她去了扬州？看来，是藏在老宅……"唐宛如将梳子放在桌上，自言自语的分析道。

那掌柜犹豫了片刻，似乎还有话要讲。见唐宛如的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他干脆横下心来挑明道："不过小姐，还有一件事，老奴若说出来，您一定不敢相信。"

"有话就直说。"

"太子妃娘娘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两人几乎一路牵着手，举止可谓相当亲密。"

唐宛如本来不太耐烦的脸，此刻又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这种事老奴哪敢撒谎？只是在瘦西湖附近，把两人跟丢了。"

唐宛如脸上得意的笑已经呼之欲出，但还是被她给生生忍住了。"那你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了吗？"她压着嗓子，还是难掩兴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