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了两个儿子在课堂上还算老实之后,南宫羡便又将精力转回了朝堂。上朝和退朝的时间,也终于正常了起来。
潘竹青并没有开口问他关于常梓逸的事情。因为通过他的言谈举止,基本已经可以看出,他对儿子的老师,还是相当满意的。
日子一天天往年关推进,修路工程,被预定在开春。
但这天早朝时,当工部尚书将经费预算报告呈上来之后,堂上官员吵翻了天。
原因,是孙弼温良玉等人,理直气壮的提出,让摄政王承担这项经费开支。理由是太子已然出人出力,再让人家出钱实在不合适。国库又刚刚有些起色,来年还有许多事情要办,经不起这么大的损耗。所以算来算去,最应当买单的人,自然就是摄政王了。
此言一出,魏子轩头一个就炸了,然后是何德玉。两个暴脾气几乎当场要跟太子党的人撕打起来。
冷野和来福也气的要命,但他俩毕竟情商颇高,没有当场爆粗动拳头。
"孙大人,你方才说的话有失公允。什么叫做王爷理应为江山社稷出力?这一年多以来,边关国防固若金汤,百姓好不容易得享太平。你以为那几十万火器大军烧的银子是哪儿来的?"冷野对着孙弼义正严辞的说道。
孙弼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温良玉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句:"那很简单。王爷若觉得军费太贵,咱们太子殿下,也是很乐意分摊的。那就得看王爷,舍不舍得放手了。"
他的这番话,立刻引来太子幕僚们的小声附和。
但在场的武官们,立刻就炸了。尤其是武常,从人群里一个箭步窜到温良玉眼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鼻孔里:"你放的什么屁?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还好周围站着负责朝堂安全的潘朗星,让人将他俩拉开,这才保住了温良玉的鼻子。
"武常你这野蛮匹夫!竟敢在朝堂上撒野!简直毫无教养!"温良玉被潘朗星护在身后,用手指着武常,愤恨的叫骂。
来福拉着武常,却也对着温良玉,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温大人!火器军一兵一卒,一弹一甲都是王爷的心血!你也是读书人,为何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你算什么东西?卑贱家奴,攀上高枝儿,就敢跟老夫在这里说嘴?"温良玉本来就瞧不起来福,此时,正好拿他来当箭靶子出出气。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潘朗星的怒火。这些沙雕背地里总拿嫂嫂的出身说一些风凉话,讽刺潘朗月娶了襄王府的家奴。
没当面听见也就罢了,但如今被朗星听在耳朵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转身对着温良玉,面无表情的讽刺了一句:"英雄莫问出处,相反的,钟鼎之家出斯文败类的例子还少吗,温大人何不回去照照镜子?今日出门没洗脸吗?"
"潘朗星你!"温良玉知道他在暗骂自己不要脸,终于忍不住,大声咆哮了起来。
"够了!这里是朝堂!一个个的,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潘竹青的厉声呵斥,总算让嘈嚷的朝堂安静了下来。
众官员也都理了理衣冠,回到自己的位列中去。
潘竹青冷冽的目光,从百官身上移开,最终望向了一直没有作声的南宫喆,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官方语气问了句:"太子殿下,方才孙大人的提议,是您的意思,还是他们的意思?"
"孙大人……并未跟本宫提起过。"南宫喆如实说道。但很快,他又抬起眼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潘竹青说了句:"不过,本宫觉得,孙大人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修筑西北官道,不是本宫个人的事情。不如趁现在,大家把经费的问题说明白了也好。"
他事先的确不知情。但此时这番话,明显是支持了孙弼敲南宫羡竹杠的做法。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敢抬头看一眼自己的王叔。
"好,太子殿下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潘竹青听完太子的话,表情很淡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转变。而是转身朝向南宫羡的方向,依然用平淡的官方语气问了句:"那么摄政王殿下,对于孙大人提出让您承担修路经费的要求,有何意见呢?"
南宫羡扫了一眼堂下众人,在所有人探寻的目光中,平静的回了一句:"本王没有意见。如果在座大多数人,都觉得应该由本王承担,那么本王自然义不容辞。"
"王爷……"
"殿下……"
朝堂中有人替他不平,有人替他担心。
就连原本那些看不惯南宫羡逼宫摄政的老臣老将们,此时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潘竹青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走到朝堂中央,对着南宫羡朗声说了句:"修筑西北官道,利在万民,功在千秋。本相今日代表西北百万黎民,感谢摄政王殿下恩德。"说到这里,他朝着南宫羡深深鞠了一躬。
回到太子府,南宫喆越想越不是滋味。表面上,他们似乎将王叔驾到了火坑面前。但为何此时此刻,内心倍受煎熬的,会是他自己呢?
"这事儿,本宫怎么越想越怪?"他在西苑书房里,焦躁的踱来踱去。
孙弼则站在一旁,带着狡黠的笑容,得意洋洋的安慰他道:"太子殿下,您稍安勿躁。刚才摄政王已经在百官面前夸下海口,那么大一笔经费砸在他身上,怎么的都能把他打回原形了。到时候他哪有闲钱再养那么庞大的军队?不是只能乖乖的跟您分摊兵权了吗?"
南宫喆没有理他的话,而是皱眉站在窗口,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在一旁伺候茶水的唐宛如,漫不经心的插了一句嘴:"孙大人说的有道理。殿下如今处处受到摄政王殿下的制肘,追根究底,是手里没有兵权。"
"夫人真是高见!"孙弼立刻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