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羡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文家之前去洛阳求她回心转意,可她连面都没肯露,任由曾经的未婚夫活活把自己饿死。文家的老学士,在我面前哭的昏死过去,你现在,还觉得唐宛如可怜吗?"
映雪张口结舌,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可她……当初在太子府……表现的那样刚烈……"
南宫羡冷哼了一声,说道:"其实很简单,南宫喆当她是梁玲玉,以她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当别人的替身?若不表现的刚烈一些,又如何彰显她的高贵不俗呢?"
"那她现在,为何又要跟太子接触呢?"
"我猜,应该是得知了文永廉的死,怕文家报复她吧。"南宫羡淡淡的回道。
夫妻俩沉默了半晌,映雪忿恨的说了句:"说到底,还是都怪南宫喆,如果不是他闹那一出,唐宛如就嫁给文永廉了!那还会有那么多事儿?"
南宫羡摸了摸她气红了的小脸,笑着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个理。所以,文家私底下,应该跟南宫喆结下梁子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映雪这话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如今全国都在励精图治,这家伙,却还是这么拧不清。
"不说他们了,你猜我今天去哪了?"南宫羡将话题转移到别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我可猜不出来。"
"我去看了神兵铳和虎贲铁炮。"他开心的说。
"哦?已经造好了吗?"她也立刻双眼一亮,兴致勃勃。
"神兵铳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虎贲铁炮,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但总体来说,效率还是让我满意的。"
他说这番话时朝气蓬勃的笑容和满眼的期待,深深打动和感染了映雪的心,忍不住凑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她爱惨了他这样的笑容,如果可以,希望它永远不再被尘封。
两人结伴去洗了澡。这样的天气,浴池龙嘴里吐出的水是温的。还放了一些有杀菌降温作用的草木。
映雪屡次企图用小木瓢去打浴池旁的山泉水浇身子,但每次都被南宫羡及时按住。
"我就想凉快凉快!"映雪还想再挣扎挣扎。
"不行,那水太冷了!你想生病吗?"南宫羡很坚决的拒绝了她,到第三次时,干脆没收了她的作案工具。
"我最讨厌夏天……"她绝望的哀嚎。
南宫羡却笑着提醒她:"半年前你还说你最讨厌冬天。"
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映雪有些纳闷的问:"你怎么就不怕热呢?"
"我习惯了。那时候打仗,三伏天还得顶盔冠甲,如今这点热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很淡定的回道。
见她半晌没回应,他抬头望向她的脸,发现她满眼的心疼,他便转移了话题:"而且,心静自然凉。少吃些油腻的,也会觉得好过很多。"
"那我完了,晚膳时啃了一整只猪肘……"她羞愧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胃。
他笑了起来,拢了一手心的水,泼在她肩头。"王妈妈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做的,吃就吃了呗。"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映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对了夫君,我都忘了问你,我爹上回给你的信,你回复他了吗?"
他拍了拍她的脑门,笑着说:"你这小脑子,终于记起这事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当然已经答复过了。"
"你怎么回的呀?"她好奇的问。
"我……"他凑近她耳边,将那封"三字书"以及其中的隐情告诉了她。
她听完,眼前一亮,赞叹道:"原来你早就留了一手!真是深谋远虑!"
"我当时听你说把玉麒麟送给她当念想,便布下了这枚棋。只是没抱太大的希望,如今,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南宫羡笑容淡淡的回道。
"可是,你这是在给我爹打哑谜啊?他能猜透吗?"映雪想了想,不解地问。
"我们拭目以待。"南宫羡笑着说。
蒙合草原的深夜,月光淡淡的撒在每一朵大大小小的白花上。除了来往巡逻的士兵,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但若雅公主,却还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暗沉沉的顶棚。
她已经听说,苏德向中原提出了割地和索取兵器的要求。她很清楚,这两个要求有多么的不要脸。所以这些日子,她几乎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再纠结这些事情。
作为一名将领,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名脑子正常的政治家,为了两个女子,割让城池。
如果不是母亲还被扣在苏德手里,凭借她一己之力,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溜回中原……
"若雅,你不会丢下我吧?你若丢下我,那我定是活不成的……"母亲哎哎凄凄的样子再一次出现在脑海,像海藻一般,将她捆缚在当下,无力挣脱,无法反抗。
她说什么都不能抛弃自己的母亲。
安静的空气里,忽然出现一丝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声响。她轻轻转头环顾篷房,并无异样。
又过了须臾,她似乎总觉得周围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徘徊不定。
她全身紧绷赫然坐起,果然看见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她没有大声叫喊,而是与那身影默默的对视了片刻。
因为她从那身影的轮廓,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人是中原打扮。
"什么人?"她压着嗓子极其小声的问道。
那人一步步向她走近,快要来到床边时,她终于按捺不住,一掌劈向对方的面门。
可那人轻松躲过,并钳制住她的手臂,还空出一只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她终于认出了此人的脸,竟然是朗星的父亲,潘景元。"潘伯伯……您怎么来的?"她收回胳膊,震惊地问。
潘景元心里明白,自己这样轻手轻脚的进来,还能让她发现,肯定是她压根没睡着。
"我们在想办法跟你哥哥交涉,别太担心。"他压着嗓子,随意的安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