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喆仔细的听南宫羡说完,心中的迷雾完全消散。"王叔说的是。是我目光短浅,只顾眼前了。但我们还能从哪儿弄到银子呢?不瞒您说,想到这些,我觉都睡不着。我父皇,真的是……"
"行了,子不言父过。"南宫羡将他的话适时打断。即刻又说道:"咱们既然接下这一摊子,就一起面对,把这一年撑过去。我想过了,最紧要的两项花费,无非是军饷和官俸。所有的军用开支,都由我来想办法。官俸这一项,就交给你了。你看这样如何?"
"跟军饷比起来,官俸根本不值一提。王叔挑了最大的胆子,我还有什么理由推诿?"南宫喆惭愧的说道。此刻的他,也想豪言壮语的说出,"军队由本宫来养"这句话,但六十万禁军外加几十万战马,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夸口装x的。两个月就能把他底裤都吃没了。
"至于灾区的救济银子,就让官员募捐。捐多少,按照比例录入政绩。把困难的时期过去,自然有所回报。"南宫羡继续说道。
"王叔说的是,我怎么没想到!百姓虽穷,但那些官员,可富的流油!"南宫喆兴奋的说道。
"所以才要找机会,敲敲他们的竹杠。"南宫羡说道。
"对,还要让他们都心甘情愿的捧出银子!"南宫喆跃跃欲试的说道。
"也别想得太乐观。这种事,恐怕官阶越高的越不情愿。中流砥柱通常又都没什么银子。只有那些拼命想往上爬的底层官员,还有平日里最爱搜刮民脂民膏的地方官,才是我们的目标。"南宫羡说道。
"我明白了!"南宫喆笑嘻嘻的说道,可即刻,又想到最后一件令他头痛的事情。"那么王叔,皇宫里的开销,要怎么办呐?"
南宫羡像是早就有所打算一般脱口而出:"这个简单,举国上下都在吃苦,宫里的人,没理由吃现成的。从现在起,我会请各行业的老师傅进宫教他们一技之长。学得会的就留在宫里自食其力,学不会的赶出宫去自生自灭。"
南宫喆嗔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王叔不像是在说笑。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包括……后宫嫔妃吗?"他弱弱的问了一句。
"还包括你父皇和太后。"南宫羡冷冷的说道:"今天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手造的孽,我不会再在他们身上浪费一文钱。"
南宫喆久久无法言语,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吐不出,又咽不下。那两人再可恨,也是自己的至亲啊。
"当然了,你想尽孝心的话,我不会拦着。"南宫羡最后说了一句,便招来了来福,在他的搀扶下,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王爷,您做的这些举措,样样都为了别人。实惠是给百姓的,名声是给太子的,政绩又给了官员……您弄到最后,什么好处都没落着啊。"坐在马车里,憋了好半天的来福,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怎么会呢?"南宫羡笑了起来。
"那您跟我说说,您得什么好处了?太子殿下到最后,竟还在心疼他那个混蛋老子。"来福很是替他感到委屈。
"他们是父子。人伦天性是无法抗拒的。"南宫羡淡淡的说道:"还有,最多两年,当你看到一个太平盛世,你便知道,我得了什么好处。"
"王爷……哎……唉。"来福崩溃的抓了抓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便说,省的憋坏了。"南宫羡说道。
来福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吐不快:"王爷,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可别怪罪。您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王妃娘娘和两位小世子们想想啊。要是您把家底都掏出去了,最后就算四海升平,那又怎么样?太子一旦登基,那些就都是他的了。要是他记得您的付出那还算好,要是再来个不领情,王妃娘娘和小世子们可怎么办呐……"
来福的话很直接,也很逆耳。旦南宫羡听在心里,却觉得很高兴。至少,他这样一个圆滑机灵的小家伙,都有对自己推心置腹的一天。说明自己对他的真诚,也换来了相应的回报。
"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王妃娘娘和小世子。"南宫羡也诚挚的说道。
"虽然,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但王爷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弄错过。总之今后,我还是尽心尽力的跟着王爷便是。"来福又抓了抓脑袋,傻乎乎的说道。
"跟着我就对了。就算是为了你们几个,我都绝不会让自己犯傻的。"南宫羡笑着说。
张焱杰带着废弃皇陵的伙伴们搬来京城的前一日,映雪将冰雁单独拉进屋子,推心置腹的说了一番话。重点,便是将焱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冰雁起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敢相信,自己离家的哥哥,竟然就藏在王爷的麾下。
可当映雪将那晚丈夫对自己所说的,那番有关焱杰等人民族大义的话转述给冰雁后,对方倒是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
"但我还是很生气!他竟然一次也不回家!我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冰雁气鼓鼓的说道。
"我猜想啊,他一定是因为跟你爹闹翻了离家,自己又没做出点成绩,所以没脸回去见你爹。而且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家里会惨遭那样的事嘛。他的做法确实欠妥,但没见到父亲,他一定也是很痛心的。你就别怪他了,好不好?"映雪摸着冰雁的头发,温言软语的安抚她道。
"我尽量不再揍他。"冰雁嘴硬的说着,心里实际上已经软下来许多。
次日下午,几辆马车停靠在襄王府门口。
南宫羡和冷野还都在宫里处理政务,映雪便代表丈夫,将焱杰等匠人们,安排住进了王府。
这群长期被隐藏在阴暗中的人,如今可以光明正大,抬手挺胸的走在阳光底下,一个个别提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