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羡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宫人和守门士兵,无不感到震惊。襄王府的人,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映雪激动的看着丈夫,满心欢喜。他无论是谁,有着怎样伟大的身份,他都依然是那个将她当命一样疼爱的丈夫。
南宫羡依旧很淡定,对妻子温和的说了句:"我们走吧。"
她应了一声"好",便牵着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不迫的走出了中正门。
冷野早已经归心似箭,马车来到襄王府门前时,还没停稳,他便跳了下去,奔进大门。
德宁郡主和家人正坐在花园里说话,身边还陪着长丰公主和魏子轩。
见到冷野飞奔过来,何鹭儿那张满是忧郁的脸,瞬间被点亮了,起身朝他跑过去。
两人在走廊里相遇,当着何家人的面,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
但冷野还是忍不住拉着她左看右看,想确定她是否安好。
何鹭儿的眼睛越来越红,撇着嘴,倔强的忍着泪意。
"你还好吧?你家人都还好吧?"冷野最后握着她的双肩问道。
"都还好。"她带着哭腔说道。
"谢天谢地,是我连累了你。"他很难过,很愧疚的说道。
"我太后奶奶,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她怎么可以……"她终于忍不住,捂住眼睛,眼泪和悲声几乎同时涌出。
"别难过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冷野用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心疼的说。
"可是……我听说……襄王……成了摄政王爷。他这么恨太后奶奶,会不会……也连带着恨我们呀……毕竟,我们家,也姓何呀。"何鹭儿小心翼翼的问道,身在贵胄豪门,那种动不动连带九族的事情,她也是从小听到大的。
"不会的。否则,他怎会让人去栖霞寺将你们救出来呢?再说,你是我的人。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王爷一定不会为难于你们。"冷野很郑重的说道。
何鹭儿这才放下心来,听到他的话,胃里觉得暖暖的,转过身,撒娇道:"谁是你的人?"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冷野上前一步,拉住她背在身后的手。"我已经跟王爷说过了,我不想等下个月了,五日后,我们就成亲。"
"真的吗?"何鹭儿转过身,一脸的惊喜。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何德玉夫妇心里一直很忐忑。在栖霞寺的时候,他们意识到在太后眼中,自己这一家子,不过就是棋子而已,就算能活着出去,今后,怕是也不能像往常那样,与太后相处了。
后来禁军去栖霞寺抢人,将他们接到了襄王府。他们在打听到宫中发生的政变后,更是紧张万分。不知道南宫羡会不会因为太后,而迁怒于他们一家。
这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真的糟透了。何德玉夫妇几天时间就瘦了好几圈,人都有些见老了。
就连何鹭儿的两个哥哥,似乎也一夜长大,变得沉默寡言。
方才见到冷野在走廊里与女儿亲亲我我的样子,何德玉夫妇稍稍放下心来。
毕竟,还有他这个大树可以暂时歇脚。
直到远远看见南宫羡在潘映雪的搀扶下穿过走廊走向花园,他们一家子,几颗心又悬了起来。
"鹭儿!"映雪热情的呼唤声,像一颗定心丸,将众人的恐慌消除了一大半。
何鹭儿见到她,就像见到了救星,冲过去抱住她,险些把她给扑倒。
"映雪!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过得有多害怕……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呜呜咽咽的声音,让映雪鼻子一酸。松开丈夫的手,抱住她,轻拍着安慰道:"都过去了,别怕。"
映雪心里明白,当一个人从小到大生活在绝对的安逸中,忽然,挡在面前的那堵安逸的墙轰然倒像自己,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何德玉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南宫羡面前,拜倒在地,向他施了一个极为隆重的大礼。
他们都明白,摄政王与皇帝之间,不过是次了一个称呼而已。时常容易被架空的皇帝,很多时候还不如独揽大权的摄政王。
跪拜皇帝,跪的是天子这个称号。
跪拜摄政王,跪的则是至高无上的权柄。
介于何家与太后之间的亲属关系,这一跪,又象征着何家彻彻底底的臣服。
何鹭儿都一时间不知所措。
"鹭儿,还不快跟王爷施礼!"何刘氏在一旁提醒道。
"不必了,都起来吧。"南宫羡平静的说道,语气里带着干脆俐落的命令口吻。
何德玉夫妇心里有些发凉,他们不知道南宫羡这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不接受自己的臣服。
"侯爷,夫人,快请起吧。"映雪也在一旁劝道。
何家人这才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
"冷野方才在路上对我说,他想五日之后便与郡主成亲。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王妃。这也算是王府的喜事,一切都由她做主。"南宫羡语气淡淡的说道。
这番看似平常的话,倒是真的将何家人的血槽给加满了。他话中之意,就是把迎娶何鹭儿,当成了王府的事,也就是说,把何鹭儿当成了自己人。
如此一来,何家终于又可以安枕无忧了。
他们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曾经他们看不起的冷野,竟成了巨轮倾覆后的救命稻草。
这个中午,襄王府里比过年还要热闹。公主府,潘家人,何家人都聚在花园里用膳。
潘景元一觉睡醒,似乎心情大好。拽着魏子轩跟何家两个儿子痛饮了三百回合。
席间,映雪将那本《神农秘典》交给了傅云,寄希望她能给丈夫重新带来光明。
南宫羡将两个儿子放在自己腿上,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映雪想起他昨天上午临出门前,抱着儿子舍不得放下的模样,简直像是前世的事情了。
到了下午,何家人告辞回府了。
潘景元也忽然出现在南宫羡夫妇的门外。他俩刚将儿子们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