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梓逸此刻的表情很平静,却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欣慰。
"我真的很没用。"映雪又抬起头,丧气的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出手两次,两次都差不多得手了。你还挺有做人贩子的天赋。"常梓逸用一种打趣的口吻说道。
"你这是夸我,还是在损我?"映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说真的,你最后这个决定,我并不觉得意外。"常梓逸靠在她对面的墙上。
"骗人吧,你如果真这么想,又怎么会过来盯梢呢?"
常梓逸笑了笑,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闲,都不用去书院了吗?"映雪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我已经辞去书院的事了。我爹也不知怎么了,不但失忆,好像还变得很懒,什么事情都推给我。镖局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常梓逸有些无可奈何的吐槽到。
"你是常伯伯唯一的儿子,子承父业,不是天经地义吗?少当家。"映雪也用玩笑的口吻打趣了一句。常家父子能够以这种自然平静的方式团聚,她还是打心底里替他们感到高兴的。尤其,她曾经也见证过常梓逸无亲无故,如浮萍般飘零于天地间的模样。
"说到这儿,我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用一封信逼我去并州,我和老头子,怕是谁也踏不出这第一步。"常梓逸认真的说道。
"老头子……你小心我告状,你爹最受不了别人说他老。"映雪笑着说。更何况,她也无法把常远兆和老头子三个字联系在一起。他无论相貌还是体格,又或者是眼神,都显得太年轻了些。潘竹青和潘景元看着也比同龄人年轻许多,但无论如何,都已经是大叔的规格。但常远兆看着似乎比他儿子都大不了几岁……真是个活脱脱的妖孽。
如果南宫羡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保持他那样的状态,那她真的要偷着乐了。
说话间,冰雁一路小跑冲进来,看到常梓逸,她感到很吃惊。可很快,她便又很自觉的退出巷子。
冰雁的出现,让映雪的思绪又回到了当下,心情也急转直下。
"你方才悬崖勒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没必要再愁眉苦脸了。"常梓逸见她的表情顷刻间便结了冰,开口安慰道。
"悬崖勒马……后有追兵。横竖,都是在劫难逃。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情绪低落的说道。
"当然值得高兴。很多人,为了达到目的,走上不择手段的路。很可悲的是,其中有些人,根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自我唾弃。"
见他越说越低沉,眼神也渐渐放空,映雪有些好奇,问道:"你……没事吧?"
常梓逸苦笑了一声,回道:"我是说你根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就别再硬着头皮做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了。"
"哦。可是,大道理我都懂。摆在眼前的危机,总要度过去。"映雪又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无奈的说道:"那个人,对我夫君,已经是不除不快。庆功宴上,除了御林军,所有人都会卸下武装。我夫君要拿什么来自保?想想都绝望。"
"你若是相信我……"常梓逸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平静的提议道:"到了那天,你就带我随行。我替你保他周全。"
"真的假的?你不是很讨厌我夫君吗?"映雪很高兴,却也有些不解。
"我依然不喜欢他。"常梓逸想都没想,便果断的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
"你这是……几个意思?"
常梓逸抱着胳膊,一只脚踩着地,一只脚踏着身后的墙面,看着天空,娓娓道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生命里有两位父亲,一位教我遇到对手,以牙还牙,为达目的,有时候可以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而如今,我的另一位父亲却教我,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光明磊落。这一次,我就想证实一下他说的话。看看光明磊落,到底有没有用。"
回到王府时,发现南宫羡竟然不在屋里。
映雪很是吃惊,第一时间便跑去书房。果然,透过窗子,便看见他站在里面,跟一屋子的人说话。
她坐在外面等着,直到屋里的人走出来,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只有来福,武常和杨爽和她打了招呼。
她心里觉得奇怪,这种阵势,是她嫁入王府后,从没有过的现象。
他们都是谁?这个时候,来找南宫羡做什么呢?
正在纳闷之际,忽听的崔管家在一旁呼唤她。
她转过头,起身与他攀谈起来:"崔管家,有事吗?"
"娘娘,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打声招呼,这些天,我请人去花想容休整墙面和柜面。所以暂时不能开门营业,金老板和秦老板也都打发回家休息半月。"崔管家说道。
"这样啊,知道了。"映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纳闷极了。为何这么大的事情也敢先斩后奏?崔管家平日里不是这样办事的呀!
走进书房,南宫羡正背对着房门站着。身上披着白色狐皮,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你怎么下床了呀?"映雪语带嗔怪的走过去。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的方向,眼神依然无法与她相交。但神情和姿态,却比趴在床上时,显得俊朗许多。
"总是趴着太难受了。"他淡淡的说道。
"你伤的这么重,就是要好好静养啊。"她走到他面前,理了理他的披风。
"我没什么事了,大夫都说,我伤口恢复的很快。可以适当的,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那些人,都是谁啊?"她疑惑的问。
"原来都是襄军将领。如今,隶属于禁军各部。"他很坦率的说道。"他们知道我受伤,就过来看看我。"
"夫君,花想容重新装修的事情,你知道吗?"她犹豫了片刻,便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