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心里也像有沸水在煎熬。但还是拿出了下定决心的姿态,对冰雁说道:"我知道,就是因为他太小了。这件事我才决定亲自去办。我不放心把他交给任何一个人。我们一定会确保他的安全,也一定不会吓着他的。"
"可能吗?四岁的小孩子,一天见不到爹娘,都要害怕死了。小姐只要想想两位小世子就明白了。"冰雁声如蚊蝇的说道。
"是啊,所以你忍心,让烨儿和霖儿失去父亲吗?"映雪握住她的手,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望进她心里去。"我们对他手软,年万冲,会对我夫君手软吗?"
"王爷的处境,你还没有看明白是吗?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第一次上朝,便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我一定不会这么做。想要我夫君命的人,是当今天子啊!我知道你鄙视我,可是王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说是出卖我的灵魂,要我做什么都行!"她越说情绪便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我没有鄙视你!我只是心疼你!"冰雁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激动的告白:"你跟王爷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为什么要把你们逼到这个份上?为什么呀!"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映雪靠在冰雁的肩头,最终泣不成声:"上天为何要这样对我夫君?夺走他的双亲还不够,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甜,又夺走了他的双眼!冰雁你知道吗,每次他想用眼睛努力找我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像刀割一样的痛!现如今,他们连苟活于世的机会也不肯给他……我好恨啊……凭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要被欺负成这样啊……"
冰雁此时也是涕泪横流,轻拍她的肩头,抽泣着承诺道:"小姐……别哭了,我帮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我跟你一起守护王爷!"
马车到达年府附近后,映雪便让车夫停在一个隐蔽的巷子里。
冰雁跟在她身后,来到正对着年府大门的巷口。
"他会出来吗?"冰雁看着紧闭的年府大门,疑虑的问。
"我也不知道。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来研究他出门的规律了。只有见机行事,只要他出来,咱们就要一举拿下。"映雪说道。
"明白了。"冰雁点头表示赞同。"倘若今日等不到,那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会来这里,怎么样都要把他带回去。"
映雪回头看了看她,眼中充满感激。或许,小冰雁便是潘竹青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出来了!"冰雁忽然双眼发亮,盯着年府大门。
映雪转头望去,果然见到上回看到的老妇人抱着那个孩子,从大门里走出来。
"黄天不负有心人。"映雪嘀咕了一句,便拉着冰雁来到街边的糖人摊子上,假装在看糖人。
没多久,老妇人便牵着小孩从她们身后走过去。
冰雁看着他俩,随后凑到映雪耳边问了句:"你想要硬糖,还是软糖?"
"软的。"映雪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没有,你去别的摊子问问,机会一到,我便去找你。"
"好。"冰雁说完,便转身朝那老妇人的方向走去。
"这位小娘子,真的不买个糖人儿回去吗?"糖人摊的摊主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些失望。
映雪拿出一枚铜钱,递给摊主。"谁说我不要的?"说完,便从摊子上抽出一个糖猴子,举步便朝冰雁的方向走去。
冰雁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那老妇人停下来与她说话。
大概是她天生长了一副可爱又可靠的脸吧。
没多久,那老妇人似乎在用手比划路线。
又过了一会儿,孩子的小手,终于从老妇人的手里脱离。
映雪加快步伐朝她们的方向走去。
脑子里开始不断出现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关于人贩子的视频。
她觉得每走一步,都是在凌迟着自己的心。
可是只要再想一想南宫羡背上惨不忍睹的伤疤,她的脚步便无法停止下来。
"我不会伤害他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一结束,我就把孩子还回来。"
冰雁也看到越来越近的映雪,为了能更好的引开老妇人的注意力,她似乎调整了一下自己站立的位置,让老妇人的脸彻底的背向了孩子。
映雪终于来到了孩子面前,她拿出糖人,在他面前晃了晃。孩子天真的向她伸出了手。
她刚要握住孩子的手,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向后一拉。粗鲁的惯性,让她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仓皇的抬眼看去,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常梓逸。
她来不及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便已经被他连拖带拽的拉离了作案现场。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被他拖到巷子里,她好不容易才甩开他的手。雪白的手腕上,已经有一道红色的淤痕,可见他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你想干什么?"常梓逸一开口便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不用你管!"她愤怒的掉头便走,方才若不是他忽然出现,事情多半已经成功了。
刚走两步,便又被他一把扯了回去。"潘映雪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瞪着她,激动的问。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映雪朝他吼了一句。
"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常梓逸眯着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我在这里守了十多天,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你最后竟然还是执迷不悟!"
"你居然跟踪我?你怎么这么变态!"映雪恼羞成怒的吼道。
常梓逸却一脸的满不在乎:"随你怎么说!若不是我这个变态,你方才就把自己推进地狱里去了!你这么做,将来会后悔一辈子!"
"我不在乎!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只要我夫君能活着,我后悔又怎样?"映雪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转过身,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