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羡是真的饿了,映雪头一次见他吃东西这么香。
“我打听到了,凛香草,原来是蒙合人的军方药物。”虽然他向来不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可留给两人交流的时间少之又少,他想让她放心,便顾不得太多了。
“这样啊。”映雪给他盛了一碗汤,免得他噎着自己。“那可就难办了。”
“我来想办法,你放心。”他喝了两口汤,语气坚定的说。
“对了,告诉你一件好事儿。冰雁今日在药铺抓药,竟然遇到上次来给王妈妈瞧病的女大夫了。她跟冰雁约好,明日,就去襄王府给王妈妈做手术呢。”映雪语气兴奋的说。
“是吗?”南宫羡也显得很高兴,可随即,又有些犹疑的说道:“不过,需用到麻醉散的手术,通常都非比寻常……”
“你在担心手术的危险?”映雪问。
“麻醉散之所以被禁用,就是因为先后有三位嫔妃,死于大夫的刀下。”他看着她的脸说道。
难怪他对寻找麻醉散的事情,显得并不是那么上心。原来究其原因,是担心王妈妈的生命安全。
映雪双手托腮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怎么了?笑什么?”他疑惑的问。
“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她说。
“可爱?”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扬起眉毛,重复道。
她握住他的手,说道:“就算在一千年以后,任何一种医疗措施,都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但我们不应该因为小概率的失败,就放弃了治愈的希望。正如不能因为害怕被噎死,就不吃饭了,你说对不对?”
他笑道:“夫人说的是,是为夫迂腐了。”
回到屋里,两人就听见婴儿床那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又醒了……”她无奈的说道。这两日,给这两个小家伙折磨的有些惨。
南宫羡脱下外衣,走到婴儿床边,俯身看下去。灰色的视野里,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让他整颗心都软了。
映雪替他挂好衣裳,也跟了过去。就见两个娃娃看着自己的爹,正发出“咯咯”的笑声。
南宫羡的脸上,也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笑容。这样的笑,与他平日里对着她的笑容并不相同。其中饱含着的深邃情感,有一个很世俗,却也很伟大的名字,叫——父爱。
第二天一早,傅云便来到襄王府打算给王妈妈开刀。
接待她的是冷野。
“娘娘还未起床吗?”她走在冷野身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娘娘今日不在府里。”虽然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冷野还是很温和客气的回答了她。
面纱下的脸,有些失望。
“娘娘的父亲病重,她这些日子,都在相府侍疾。”
跟在一旁的桃菲多嘴了一句。
傅云心里一阵慌乱,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手术过程中,后院的男子,被尽数清场。
只留下丫头仆妇在门外听候差遣。
屋里只有傅云和王妈妈两个人。
半日过去了,傅云并未麻烦任何人进去帮忙。
晌午时分,冰雁赶来。
“怎么样了?”看见紧闭的房门和站在门外紧张兮兮的丫头仆妇们,冰雁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不知道呢,都几个时辰了,连个动静都没有。”桃杏很小声的说道。
“早上,我看见大夫拿了这么长一把刀在火上烤,有点吓人呢。”桃菲也压着嗓子说。
“嘘,都别说了。”冰雁抿了抿嘴唇,看着紧闭的房门。
又过了半个时辰,房门终于大开。女大夫步态悠然的走出来,对大伙儿说了两个字:“妥了。”
所有人这才都露出彻底放松的表情。
傅云对众丫鬟仆妇们交代了一些手术后的护理要点。又开了一些外用药方。
告辞时,冰雁向她付了诊金,并向她提出去相府出诊的请求。
“这……恐怕不方便。”傅云只犹豫了片刻,便断然拒绝了。
冰雁刚想问原因,她便又补充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我向来只为女子看诊。”
这样的理由,让冰雁再也无法多说什么。只能将她送出王府大门。
临走前,傅云忽然停住脚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笼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递给冰雁。
“上回听你们娘娘说,担心临盆后身上的褶子。麻烦你替我把这盒香膏转交给她。叮嘱她每晚临睡前抹一些。”
冰雁接过盒子,觉得满手都是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代娘娘谢谢您!”冰雁客客气气的道谢,将香膏收进衣兜里,随即又问道:“多少银子?我替娘娘付给您。”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傅云说完,便转身翩然而去。
今日陆续有人前来探望潘竹青。
其中,有梁玲玉和长丰公主。她俩在相府里呆的时间最长,除了探病,还与映雪在茶室里聊了许久。
“今日本想叫上鹭儿一起来的。没想到,她也病了。”梁玲玉捧着热气腾腾的蜜茶说道。
“病了?”映雪很是吃惊,前天不还好好的吗?
“是啊,说是前日淋了雨,受了很重的风寒。在府里躺着呢。”长丰公主说道。
映雪喝了一口茶,心绪很是不安宁。
“我听说,太后正向皇上提议,为了潘何两家的亲事,让潘将军先回来一趟呢。”梁玲玉对映雪说,语气中隐藏着些许担忧。
“说真的,这事儿都把我弄糊涂了,鹭儿跟你们府里那个冷野不是一对儿吗?”长丰公主也是一脸的迷茫。
“谁说不是呢?但婚姻之事,从来都无关郎情妾意。”梁玲玉说道。
映雪坐在两人中间,却始终没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事情发展的走向,分明就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但身为郡主和冷野的好友,她又怎么会不为这两人感到煎熬?
说话间,南宫羡从外面回来了。三个女人透过茶室的大门,看着他大步走进院子,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潘竹青的房间。
“听说这几日,朝中局势变得很厉害。夏家那些人的气焰越发乖张,偏偏你爹又病了……”长丰公主忧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