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羡夫妇立刻就认出了她的脸——德宁郡主。
封映雪不由的朝店铺里望了一眼,里面挂着一些貂皮衣帽和手套。她猜想,大概就是那些手套,刺激到了郡主。
郡主的疯狂举止,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围观。周围人越是多,她便越紧张,越疯狂。在街上像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将路边摊贩的货品撞的满地都是。
“诶你怎么不长眼睛?撞坏东西你给我赔!”小贩们抓住她质问。
她吓得吱哇乱叫:“别过来!别动我!我会乖乖的!别砍我手!别砍我手!啊——放开我啊!”
两个仆人连靠近一些都做不到,根本完全束手无策。
眼看着一个体面的白富美变成如今这幅疯癫模样,映雪心里很是内疚。或许,当日在襄王府,自己能更忍气吞声一些,便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看了看南宫羡,他表情漠然,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夫君。”她喊了一声。
“怎么了?”他转头看她,问道。
“去帮帮她吧。”她小声说道。
“我不想碰她。”他漠然的说道。
映雪拿他没辙,可又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便松开他的手,朝德宁郡主走过去。
南宫羡赶紧追上去拉住她。“怕了你了!”说完,将她拉到身后,自己走入围观人群。
封映雪看到他并没有走到德宁郡主那里,而是走到几个看热闹的妇人身边,说了几句什么,又拿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她们。
她们喜上眉梢,点点头,收下碎银子,一拥而上将德宁郡主制服。并用衣带将她的双手反捆在身后,交给那两个郡主的仆人。
对于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映雪感到无奈,却也说不出个错来。毕竟南宫羡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她,自己讨厌与人身体接触。
又帮德宁郡主赔了小贩的损失后,南宫羡才走回来,重新牵住妻子的手,说道:“回家吧。”
映雪跟着他继续走下去,耳边却还是隐约听见德宁郡主疯癫的叫喊声。
过完元宵节,南宫羡便又回到了早出晚归的状态下。
对于向皇帝请求赐婚的事情,他并没再提起过,她也没有开口问。因为她相信他,知道他能处理好一切。
直到元宵节结束的半个月后,一天清晨,南宫羡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陪着妻子吃早餐。
辰时一过,便有人通报,说外面来了很多宫人。
映雪心里有些紧张,而南宫羡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从容。
“会是什么事啊?”她不安的问。
他擦了擦自己的手和她的手,笑着说道:“好事,跟我来。”
走到厅堂,就看到童纤端着圣旨站在中央,身边站着着几个吏部官员。各个神情端肃。
“襄王府上下接旨!”童纤展开圣旨说道。
映雪发现,此时此刻王府几乎所有人都在场。有的跪在厅堂里,有的跪在厅堂外的院落中。
这让她更加预感到,一场来势汹汹的变故,降临了。
果然,童纤带来的是两张圣旨。第一张,是宣布襄亲王削去原有爵位,被降为郡王。但保留封号“襄”字。也就是说,今后南宫羡依然是襄王,只是地位与从前天渊之别。襄王府依然保留原府邸,但正殿部分,将划出王府,修筑民舍。
福利部分,因襄王军功卓著,降级后,俸禄与从前一样。
但褫夺统兵权,将襄军全部移交给南宫喆。关于这一点,后来映雪才知道,竟是南宫羡自己向皇帝提出的请求。
这张圣旨,算是把襄王彻底剥干净。
但第二张,便是可喜可贺的赐婚圣旨——襄王与丞相潘竹青之女潘映雪,下个月吉日完婚。
第一张圣旨带来的压抑,被这张赐婚圣旨完全冲散。襄王府上下都露出喜色。
南宫羡看着映雪,脸上始终带着暖暖的笑意。
能再一次嫁给他,当然是高兴的。可此时此刻,她却还是忍不住想哭。这个男人为她做出的牺牲,实在太过厚重。她除了用一生一世的爱护来偿还,别无他法。
“殿下,对于下个月的婚礼,您有什么特别要求吗?”礼部官员走上来问道。
南宫羡看着映雪,似乎是想征求她的意见。
“我想简单一些,越简单越好。”她说。
“你爹可是丞相,丞相嫁女儿,可不能寒酸的。”南宫羡笑着对她说。随即,又向礼部官员嘱咐道:“我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就按照礼制来办。”
“是。”礼部官员领命退下。
童纤随后也走过来与南宫羡打招呼。“殿下算是得偿所愿了。”说到这儿,又对映雪说道:“娘娘真是好福气。殿下为了达成此事,这段日子可是煞费苦心。老奴就祝愿二位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多谢童大人美言。”南宫羡笑着说道。
映雪也温和谦逊的向他点头致意。
众人散去,厅堂里最终只剩下映雪与丈夫两个人。
她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里的潮湿越来越大,最终,她咬住唇,还是没能忍住眼里的泪水。
“傻丫头,你哭什么?”他捧着她的脸,替她擦泪。“要重新嫁给我,你不开心吗?”
“开心……但是夫君……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心里好过意不去啊。”她泪眼婆娑,哽咽道。
“我不觉得这些是牺牲。你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我从没有像如今这般舒心过。”他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任由她的眼泪将自己的脸打湿。
“可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啊……”她哭着说。
“你真傻。你嫁给我,为我生孩子,就是对我做的最好的事。”他温柔的安抚着她。
可平心而论,自从他俩相遇,她觉得自己给他带来的,便全是不幸。
对皇室的一再退让,在太子府里中箭,与聂萧翻脸……如今终于又为了她剥掉自己的所有铠甲……
“夫君……”她在他耳边说:“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他温柔的笑了,回了一句:“好,那余生,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