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温柔,好像在说这家常,却莫名让人心底发酸。
祁清如捂着唇,转头离开,这样的时候,她实在不忍心打扰。
旁人欢聚一堂,她却骨肉分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夙璃浅才不愿醒来吧?
内室的祁言卿拿着帕子,沾了热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着手,一边温柔的说着,
“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个月,咱们的那些酒楼生意又好了不少,利润番了几倍,你从前总说为夫抠门,这次为夫就大方一回,把这个月的银子都上交给娘子如何?不过,你可得快些醒来,否则,我要反悔了”。
说罢,望着她仍旧闭着眼眸,祁言卿轻轻一叹,失落从眼眸里泄露出来。
转身要把那盆里的水倒了,忽然发觉有什么在扯着他衣角。
低头一瞅,就见一双白皙的手正紧紧拉着他袖子,他眸子一缩,盆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水洒了淋透他衣角。
祁言卿也浑然不在意,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榻上的人儿,一分一毫也不肯移开。
只见那双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而后在他满怀期待的目光里缓缓掀开。
一时未适应这光亮,她又下意识地闭紧了眸子,祁言卿忙伸手捂着她眼睛,替她遮住强光。
再一点一点松开,等她适应了,才扶着她坐起身,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般,垂首紧握着拳又松开。
来回几次,他仍旧不太敢看眼前的人,心底虽然高兴她醒了过来,又很是忐忑,怕她问起祁暄的事儿。
怕她责怪,怕她担忧,更怕她伤心。
一双手轻轻盖在他拳头上,祁言卿微微一惊,忙抬头望向她。
却对上夙璃浅那双挂着淡淡笑意的眸子,那一瞬间,他便怎么都不顾及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紧紧拥着怀里的人。
头狠狠埋在她颈脖里,闻者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她的存在。
“我一直以为,你不肯醒,是不肯原谅我”。
夙璃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我是不肯原谅我自己,若不是因为我,小暄儿怎会如此?”。
“但是”她吸了吸鼻子,一双眸子像极了黑夜里的星辰,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小暄儿,他告诉我,他如今过的很好,让我不必愧疚,让我珍惜如今的时光”。
“好”祁言卿抵着她额头,捧着她脸颊,“我们一起珍惜现在的时光,不让暄儿失望”。
夙璃浅点点头,忽然推开他,朝他伸手,“拿来吧!”。
祁言卿一愣,不明所以,“什么?”。
夙璃浅立刻皱着鼻子道:“你别耍赖,我方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要把银子上交给我的!”。
“你不是没醒么?怎么还听的见?”。
“我不管,祁言卿,你敢出尔反尔,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娘子饶命……”。
……
浅言居,一道满是委屈的声音划破天际,“宗老、夫人,你们不能如此对属下啊!”。
紧接着,就有个无情的声音响起,“清池你别嚎了,宗老和夫人都走的无影无踪了,你再委屈,他们也听不见啊!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打理南慕吧!”。
清池举着书信,望着清止,委屈问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人?”。
清止勾了勾唇,刚要开口,“因为……”。
身后就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清止,你又死哪儿鬼混了?你家儿子又折腾我,你快过来”。
“来了”清止忙应声,又瞅了清池一眼,得意又欠揍的说了句,“因为我与宗老一样都是有家室的人,外面的事儿就多多劳烦你了”。
“你……”。
清池气得脸色发青,却也无言以对,谁让他没媳妇儿呢!!!
“咳,那个……清池公子,咱们还去庄子么?”。
管家弱弱问道。
“去、自然去!”。
清池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年,他早就习惯替自家宗老跑腿做这些生意上的事儿。
所以,一开始出门,他脸上又只剩冰冷一种情绪,管家跟在他身边都战战兢兢,直到他离开了,才像活了过来我般。
祁家的生意很广,不论是酒楼饭馆,还是衣裳首饰都有涉及。
而今日他要来的,就是一家茶叶铺子。
这间铺子刚开了一年半载,生意却从半年前就一落千丈,利润也是低得可怜。
一进去,清池就发觉清冷的很,而这铺子的地段分明是街市中间,离万香楼还近得很。
按理来说,不该如此惨淡才是。
铺子掌柜上了茶,清池尝了几口,也觉得味道不错,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一无所获,清池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罢休,在掌柜热情恭送之下离开,又悄然返了回来。
盯着不远处的铺子,眼眸里却多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个头很小,衣衫褴褛,看着像个小乞丐,他眉头一皱,一个注意就立刻在脑海里形成。
让人把那小乞丐唤了过来,他冷声询问道:“你可经常在这儿一带行乞?”。
那小乞丐听了可不服气,也不怕他的冷脸,就直开口与他理论,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行乞?本大爷那是叫挣银子好不好?”。
清池一愣,没想到这人竟然敢这样同自己说话,可还没等他说什么,那小乞丐,又忽然变了副神色。
盯着他两眼放光的说道:“怎么,公子是要与我做生意么?”。
清池顺着她的视线望过来,才发现她盯着的是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
他笑了笑,取下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而后指着斜对面那间茶铺子,“我要知道那个铺子的全部消息,你说的若属实,这个就是你的了”。
小乞丐刚要接着,就见他收了回去,只好吸了吸鼻子道:“好,明日未时,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那小乞丐就走了,清池笑着摇摇头,忽然觉得,替自家宗老管着南慕的生意也不是一份很苦的差事儿。
至少,还能遇见些个有趣的人。
“清池公子,这个人要跟着么?”。
身旁有人询问。
清池微微摇头,望着手里的玉佩,莫名的就很笃定,“不必,她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