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这炼狱里是最安全的,还有”他顿了顿。
千逸辰忍不住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祁言卿定定望着他,忽然笑了笑,“还有方才那机关周围有脚印”
“原来如此,那祁少主打算如何救祁少夫人?”千逸辰好奇的问道。
祁言卿抬眸瞥了他一眼,脚下的石头已经落了地,他眸子扫了眼周围,不知想到什么,又忽然开口,“等找到再说吧!”
炼狱中看着与普通的竹林除了竹子鲜嫩些,其他的并无差别,可若在其中走了一时半会,便会发现,不论你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
祁言卿盯着那块方才带他下来的石头,眉头微微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祁少主,我们好像又回到了这里,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已经都走不出去,又怎么救祁少夫人?”
祁言卿未答,仍旧紧盯着那块石头,思绪不知飞去了哪儿,身后的千逸辰悄然而至。
他微微抬手,袖中的暗剑露了出来,眸中也闪着几分寒光,看准了时机,他高高扬手,狠狠刺去。
暗剑还未触碰到祁言卿的衣衫,他的动作就骤然停了下来,整大了瞳孔,不可置信的缓缓低头。
腰间已然没入了一把短刀,鲜血染红了衣衫,千逸辰有些不甘,更多的是疑惑不解,所以他撑着一口气,捂着伤口撑着靠坐在石台旁,忍不住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很久”祁言卿淡淡说道,瞥了眼他腰间的伤,又补充了句:“东岩院落”
“怎么可能?”千逸辰不信,他回想当时情景,更是不解,当时,他为了不让祁言卿生疑,一直谨慎着丝毫都不敢大意,而祁言卿与夙璃浅两人的目光都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你……到底是如何看破我的?”
“一开始,我对你的确没有丝毫怀疑,甚至当真以为你做这些都是迫于无奈”
祁言卿瞥了他一眼,笑道:“可千宗老既然只是个带路的,是如何拿得宁负的笔迹,又为何会对那六道门如此熟悉?甚至……”
他轻笑一声,对上千逸辰的眸子,缓缓开口,“那六道暗门,为何会有一道是直通千宗老府中的?”
“你……你怎会知晓?”千逸辰睁大了眸子,一脸不可置信。
祁言卿缓缓收回目光,在一旁坐下,微微垂着眸子,语气淡然,
“幻山有许多古籍,关于那六道暗门我早在古籍上见过,也知晓第五道暗门是直通幻山的,只是不曾知道它所在何处,方才也只是猜想,不过现在看来,那最后一道暗门的确是通往千宗老的府邸了”
千逸辰笑了笑,微微垂首望着自己腹中的伤口,眸子里的笑意带着几分复杂几分自嘲。
“祁少主如此聪慧,难怪那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之”
“那你呢?”祁言卿转头望着他,“千宗老身为一城之主,即便不对他卑躬屈膝,他也不会冒险除东岩吧?”
“你怎知不会?”千逸辰伸手手腕,递到祁言卿眼前,指着手腕上那条布在皮肉之中的线条道:
“祁少主知道这是什么吗?传说中的傀儡术,凡我千家子女自生来就被强行中下此术,若有反心,必死无疑”
“若只要我一人的性命,我无话可说,也绝不会为此做什么昧着良心的事,可若不顺从,那人要的是我千家全族人的性命,我爹的死就是他给的警告”
祁言卿皱了皱眉,忽然想起当年,他以为是龙景辞为了不让祁清如嫁千逸辰才暗下毒手。
事后他查了许久,始终觉得事有蹊跷,却又查不出什么破绽,原来,竟然那位动的手。
“所以,你便用千万的性命换千家一族的生存?”
“我没有”千逸辰摇头,下意识地否认,可神色里却闪过几分心虚。
祁言卿轻笑一声,猛然起身,视线像一道锋利的剑锋狠狠刺向他心间,直破他心底那些虚假,指出他最真实的丑陋。
“你扪心自问,这炼狱中千万尸骨当真与你无关吗?”
“我……”千逸辰想摇头,但不知是祁言卿的目光实在太过犀利,犀利到让他无所遁形,还是他心底的心虚愧疚已经大到无处躲藏,那些他一直下意识忘记的罪行,都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里。
“我不是、我没有……那些人……都是被亲友抛弃的,我只是帮他们寻个生存之法,也好过在世上受苦受难还要受尽欺负强”
“活得再艰难也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无权替他们选择,你所谓的生存之法不过是万人尸骨成山,一人受控苟活,说到底你还是自私”
这声音不大,可千逸辰捂住了耳朵,它还是像缝隙般钻入他耳中。
“不是的”他嘴里喃喃,急切的想要否则这等深重罪名,“我本意不是如此,我只是想安顿他们,我以为进了翼阁便能活着,我并不知会如此残忍”
可是不论他如何否认,祁言卿只是嗤笑一声,未再多言,千逸辰抬头望着祁言卿,他正站在他眼前。
身长如玉,眉目如画,甚至周身都似乎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生来就该受万人敬仰。
千逸辰笑了笑,千逸辰大笑了起来,他望着祁言卿,“祁少主义正言辞,可若唤作是你,你又怎能保证你不会如我一般?”
“千家世代效忠皇室,也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全族人的性命,你说我自私,可你说,我该如何?同我爹一样,妄想摆脱这等命运,却自己丧了命?呵呵,可笑、荒唐!”
祁言卿深深望着他,而这回,千逸辰也未回避,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纵然他心有愧疚,可保护族人,是他这个宗老必须做的。
祁言卿忽然转身,扬剑狠狠一击,再一击,未停。
千逸辰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忙开口道:“你要破阵?祁言卿,这与暗门中的阵法不同,这个阵你是破不开的,如此蛮力只会伤了自己”
祁言卿未回头,手也未停,只道:“不破阵,我如何找到她?她是我的妻”
“她……”千逸辰闪了闪眸子,有些愧疚,“她是我害的,也的确在这炼狱之中,但这阵,我也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