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勤的唇上下抿了抿,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郝氏笑得眼睛都要瞧不见了,搓着手问,“闺女,你那河虾生意做的还不错吧,有多少积蓄了呀?”
顾春竹暗道一声“糟了”,竟然叫郝氏给听见了。
她不满的瞪着郝氏,“哪来的银子,给孩子买了笔墨纸砚还哪里有钱,哝,你不是口渴了吗,快拿去喝茶。”
一杯滚烫的热茶递了过去,郝氏接过来暖了暖手,尝了尝没味儿的,她“呸”的一口喷了出来,溅得顾春竹连连往后倒退。
郝氏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骂道,“你亲娘就来这么一回,就给我喝白水,红糖呢还有白糖呢,我上回来都看到了。”
“就那么点东西早就没了,要不然我咋能长这一身肉。”顾春竹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回敬,她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却发现肉少了不少,掐起来只有一小把了。
郝氏把头直摇,带着点自恋的轻晃着脑袋,“你呀随我,天生的好福相,喝口水也能养出这一身福肉,姑爷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哎。”苏望勤不知说什么好也只得应了。
顾春竹瞧瞧伸手重重的捏了一下苏望勤的手,哎什么哎,谁要她的祖传肥胖。
郝氏把那碗水送到桌上放好,眼珠子就滴溜溜的转开了,被她看到灶台上放着的一个陶碗她过去就捧了起来。
“你这死丫头还骗我,明明在家里偷着吃好的,就不想招待你的亲娘是吧。”她那大嗓门不依不饶的号着。
“什么?”顾春竹盯着那陶碗,忘了里面装的是啥了。
本来是防着随时会来闹的苏家人,顾春竹把吃得都放起来了。
“瞧,这么大的一根猪骨头,你们晌午饭吃得是猪肘子吧。”郝氏把陶碗里的骨头见出来在鼻尖上嗅着。
她又在陶碗里扒拉着,又发现了鱼骨刺又拣出来给顾春竹看,“鱼,黑鱼吧,瞧这骨头,有鱼有肉的还搁我这儿哭穷,能耐的你呀!”
郝氏就把陶碗重重的放在了灶台上,一脸不满的看着顾春竹,谁让她是女儿她是娘,她就是欠着自己的。
“我吃啥干你啥事!”顾春竹的眉头不耐烦的拧了起来,郝氏这么没事找事她瞧着她就烦,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径直的就走了过去,顺势的拿起了菜刀,习惯性的举了起来。
郝氏看着凶神恶煞的拿着菜刀的顾春竹,腿一软,想到自己是她娘她的腰板又挺直了起来,但是看着菜刀闪着光芒的刀刃心底还有点发虚。
她迈着腿就跑到了院子里,“来啊,来砍死你亲娘,让你小河村的人都看看你顾春竹是什么人啊。”
顾春竹愤怒的丢下菜刀,她也只是吓唬吓唬郝氏。
可郝氏在这小河头村根本就不要脸皮了,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拿捏不到她的软处,顾春竹咬着牙就走了出去。
“要走赶紧走,我烦着呢!”
“走就走,你这个不孝女。”听了这话的郝氏还真转身就走了,她就站在柴门外,死死的盯着顾春竹。
顾春竹见她跟个蚂蝗似的厌烦,过去就把柴门给甩上了。
“哎呀大家都来看看啊,我白生养了一个女儿,把老子娘赶出家门哟,大家伙都来看看啊,这个不孝女。”她在柴门外就舞着手脚,连说带唱着。
苏望勤已经走了出来眼底带着担心,“春竹,这样不好吧?”
“让她闹去!”顾春竹捂着自己的耳朵平静了一会儿。
看到郝氏都惹得几个村人朝这边走来了,她准备去把郝氏给拽进来,谁知道郝氏把眼睛一闭软绵绵的就倒在了地上。
“你——”顾春竹被气得都破音了。
门前的小路都是旁人家散养的鸡鸭的屎,郝氏也不怕脏的就躺在地上,四肢敞着眼皮子也没滚动,装的还真的像是这么回事。
“哎哟,望勤媳妇这是你娘吗,咋昏倒了?”看热闹的大婶子走了过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挥几个小媳妇,“扶起来赶紧扶起来。”
郝氏被两个小媳妇扶起来,她还在继续扮演着脑袋歪在一旁。
“这大娘是被气得吧?唉,养得女儿不孝顺。”
“或许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呢,亲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还是好好说开咯。”
“不过她真的是沉,都有一百六十斤了吧……”
几个人或是带着好意,或是借机来看热闹的,顾春竹只是静静的看着郝氏看她能演多久,但是郝氏还真就一动不动了。
见着有热闹,围得人更多了。
最先过来嗑瓜子的大婶把手上的攒着的瓜子壳丢在顾春竹家的篱笆墙底下,拍拍手道,“瞧这样子是要去叫大夫了。”
“叫什么大夫!”顾春竹忍耐不住了。
她走过去,把手掐在了郝氏的人中上,用尽全部的力气狠狠的按了一下,郝氏却跟死猪一样没有啥反应。
苏望勤在柴门口敏锐的捕捉到郝氏垂在裤子旁的手抓得裤子都留下了印儿,看来顾春竹这一下是够狠的,他的唇角带着轻笑。
“哎呀呀,这大娘太沉了,我快拉不住了。”撑着郝氏的其中一个瘦弱的小媳妇喘着粗气浑身都发酸,跟顾春竹抱怨,“掐人中也不顶用还是快叫大夫吧,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的……”
“我还有个偏方,一定灵!”顾春竹眼睛眯了眯,郝氏也算是个狠人物,自己都给她人中掐红了还不醒。
她走路带风的就去了灶房里把刚才那碗热水端了出来。
那个撑着郝氏的瘦弱的小媳妇已经摇摇欲坠了,顾春竹指挥着,“先把人放平吧。”
“好好好……”两个小媳妇如释重负的把郝氏给放平了。
“我这个偏方就是把三两鸡屎用热水搅开,搅成糊糊给昏迷的人灌下去,一定能醒!”顾春竹信誓旦旦的说着。
她端着那碗热水,也不怕脏的从地上抓了一大把鸡屎就扔进了热水里面,用一根树枝搅着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边上围着看热闹的人都躲远了一些,还有人提出怀疑,“这可是鸡屎啊,还给你搅成了糊糊,真的很恶心这玩意真有用?”
“当然有用!”顾春竹黑白分明的眸子狡黠的眨了眨,“以前我娘教我的,说是以后她晕倒了就这么使,这不正好遇上这种情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