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尘凤眸微阖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要被风吹散:
“这偌大的皇宫,偌大的天下,与朕而言,不过只有两个人最重要。”
“一个是你。”他扭头朝她看来,指了指身前的墓碑。
那是曲长笙第二次看见赢尘的眼泪。
含在眼眶里,凝着她,颓然而无力。
“另一个,躺在这里,永远不会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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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沉寂了许久。
曲长笙眼睁睁的看着赢尘就这么瘦了一整圈,整个人就像是脱了相一般。
他神色依旧如平常,公事儿丝毫不耽误,不过是看她更紧了些,饭吃得少,精神紧绷着,甚至连简单的送东西,都要差遣别人。
“世事无常啊。”
沈一顾坐在轮椅上感叹道:
“前一阵子我看见他还是生龙活虎的,眼下人没了,虽然我不经常与他打交道,可是当我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皇宫里,曲长笙冷着脸坐在他对面,手中虽然捧着一盏热茶,但她的温度依旧没有被回暖。
“你怎么坐轮椅了?”
她凝视他良久,没跟他搭腔,问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不管我这人的死活。”沈一顾扯了扯腿上的毯子,语气淡淡的:
“之前因为我带你去看困兽犹斗,你被顾疏抓走皇帝把我肋骨踹碎了,现在还在养着。”
“……”长笙无言,沈一顾眉眼深深的朝她看来:
“你没事就好。”
曲长笙又有些伤神:“可是崇凛走了。”
沈一顾的脸色微变,轻声叹了一口气:
“虽然崇凛的事上我们都很难受,但是真的,如果死的是你,而不是崇凛,我相信赢尘现在早就随你去了。”
曲长笙闭了闭眼:
“不管怎么说,崇凛都是因为我走的,是他听到了不该听的,他才被人杀了。
所以我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事想要让你帮我办一下。”
沈一顾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想要替他报仇,他的那个杀手不是早就让你们杀了吗?”
“但是罪魁祸首没有死,我留了她一条命,自然我也不想她死的那么痛快。”
曲长笙抬眼朝他看来:
“我想要你,像是之前给我找陈常胜的身份一样,帮我在梁宣国寻找一个可以跟达官贵人接触的身份。”
“你想要干嘛?”
沈一顾都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难道还想要只身一人去梁宣国?不可能的,皇上不会同意的!你认为他在失去了自己兄弟之后,还会将你陷入险境吗!”
“那是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他同意。”
长笙眉眼深深,越到最后语气越重:
“我的身世是我一直以来的心结,崇凛因这件事情死了,我断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放弃这一切!
我要替他报仇!
乔尔烟越不想让我抢走的东西,我越要抢回来!”
“……”沈一顾有些为难: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行。”
只要有办法就行,曲长笙松了口气:
“你说说看吧,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我绝对可以。”
沈一顾掂量了一下,还是说了:
“你也知道,我沈家家大业大,虽说单凭我这一脉,只剩下我和我弟弟,但是我叔叔那一脉,倒还混得风生水起。妻妾成群,总会有那么几个小侍妾不得意,偷摸的把孩子送出去,或者故意的让别人给拐卖走。”
“沈家呢,找一个丫头已经找了好十几年,是正房的女儿,当然现在正房已经死了,她们不过在外挂个名头,这丫头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安排过去,就说你就是当年走失的那个女童。”
顿了顿,沈一顾又说道:
“但我要明确告诉你的是,不同于陈常胜,他只是一个受人欺凌的笨蛋,你如果真的顶替了那姑娘,你就是沈家的嫡女。
一个十分不受宠的嫡女,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曲长笙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不用他细说就已经明白。
“我会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仅仅要跟乔尔烟对抗,还要和她们斗。”
“对的,当然除了这个身份,还有别的身份,我可以花钱安排,让你成为谁家的远房亲戚也是一样的。”
“但是只有沈家嫡女的这个身份,才能够跟乔尔烟的那一些贵族小姐接触。”
曲长笙略作思忖:
“你让我考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