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还在牢里的上官暖收到了狱卒送来的水和一个鸡腿,匆匆果腹后,她开始思考。
前些阵子虽然通过让紫陵头疼的方式,暂时得缓解了,可内里出了问题终究要解决。
如今皇后死了,萧魏必定要守丧,和上官仙的婚事一推迟自己也正好下江南处理。
……
两日后。
养心宫又爆发了一次争吵。
丽妃和萧魏闹得不可开交,从前面上唯一仅剩的和睦也撕破了。
丽妃坐在主位上,看着执拗的萧魏,拍桌冷冷一笑:“太子殿下,皇后已经去了,你父皇还在榻上躺着,难道你要包庇杀害皇后的凶手?”
“可事有蹊跷,我这个为人人子的必然不可能这么糊涂。母后向来仁善,自然不会希望本太子如此草率的就判定一个人的罪行。”
丽妃冷笑:“太子还真是仁善呐。”
她只是个后妃,处理六宫的事情绰绰有余可处置朝臣之女,她是断断没有这个权利的。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而萧魏今天又硬是不啃松口。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理,可谓算的上是知己知彼,可本该是挚友的两个人却成为了敌对。
正在两人怒目横对的时候,养心宫门口忽然闯进一个人来,定睛一看,正是萧其。
他大步走到萧魏旁边,说:“太子哥哥,你为何还不处置上官暖?是因为上官仙而包庇她吗?”
“萧其!”
萧魏拍了桌子一下,“唰”的站起来,走到龙床旁边,回眸冷冷的看向同样目光阴冷的萧其:“这就是你更太子说话的态度?且不论尊卑,我是你的长兄,长兄为父,你这是何态度?”
“你!”
丽妃气得想要摔桌,她竭力的压制住怒气。许久,怒极反笑:“待皇上醒了,看到太子如此包庇罪犯,只怕会心寒呐。”
丽妃深知,皇上是不可能再醒了,她这几天的药都下足了分量,只带上官暖一死太子受牵连,萧其能尽早登上皇位。
现在只能看看,萧魏到底会不会因此惧怕,从而处决了上官暖。
闻言,萧魏正在洗毛巾的动作一顿,他回眸,眼里是温润的笑容。嘴里的话却让两个人毛骨悚然:“丽妃,父皇——还会醒么?”
“你……”
丽妃面色惨白。
皇上不会醒,那太子就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那么她们母子俩以后的境地将会……
然而萧其却是无比冷静:“皇兄,虽然你是太子,可朝中大臣,会不会拥戴一个包庇罪犯的太子,也不可知呀。”
萧魏的手一顿,陷入了深思。
“咳咳……”
正在气氛凝固的时候,龙床上传来一阵阵咳嗽声。这声音让丽妃心中一喜,她冲上去,掀开床幔,看到已经睁开眼睛的萧元祖,连忙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颤抖:“皇上,皇上,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
萧元祖的突然苏醒虽然出乎他们的意料,可对于丽妃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萧元祖抽开手,撑起身子,看向面前的两个儿子以及宠妃,心中泛凉。
这可都是他平时宠信的人!
方才他们的对话,一一都落进了萧元祖的耳朵里。
他装作虚弱,但其实上官暖给他的那些药丸非常的管用,虽然现在气里还虚,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故作混沌样:“方才朕听着耳边吵吵,怎么了?”
丽妃抢先一步回答:“皇上。上官暖害死了皇后,可太子因为一己私心,迟迟不肯处置杀害皇后的凶手。”
皇后……萧元祖垂眸,这个同自己夫妻情分几十年的女人,恐怕也和这三个人是一样的,想要的不过是算计这皇位。
到鬼门关走了一趟,萧元祖从前因为在政治上算计尔虞我诈,会因为这些虚伪的亲情蒙蔽的心豁然开朗。
帝皇家,又怎么会有这些民间百姓才有的情谊?
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的波动:“上官暖?是上官仙的姊妹?”
丽妃点头:“回皇上正是。”
萧元祖目光扫过萧魏的脸,又不带感情的看向丽妃。他躺下,说:“既是如此关系重大,那朕得好好审审。朕乏了,你们先行退下吧。”
“是,臣妾/儿臣告退。”
三人走出养心宫,脸上的神态截然相反。丽妃脸上如同春风,看着那连绵起伏的宫殿,心情格外舒爽。
“昀锡,今个儿早上喜鹊就飞枝头儿叫,叫得我心里啊,却爽快,哈哈。”
皇上一查,上官暖怎么样都是保不了。太子一败落,那么众多皇子中,最有能力继承大统的也只有她的儿子了。
萧其常年阴沉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必定是喜事临门。”
萧魏气的发抖,冷然一声:“福兮祸所依,喜事还是祸事这可还未必。”甩袖而去。
丽妃看着他的背影,哈哈一笑。
……
三日后,皇帝萧元祖把上官暖给释放了出来。不久,宫里传出丽妃病倒了的消息。
上官暖六日没有见过天日,重见天日时脸上呈现出一丝病态的白色,跟萧辰平时有些相似。
在狱卒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宫门。外面宽敞开阔,在这深宫待久了,看到那样平常的视觉,心里不免有了期待。
对狱卒道了谢,上官暖就快步走过宫门。外面的阳光似乎更暖和一些,晒在身上,莫名的舒服。
“小姐!”
珠儿在不远处冲她挥手,旁边还有一辆马车,车上上官阳正探出头来。
上官暖看着这个情况,心中一暖。她走到马车旁边,看着上官阳又苍白许多的头发,心中愧疚不已。
爹爹在她入狱的这些天,定然是茶饭不思愁容不展。
她眼睛微润,“爹爹,女儿不孝,险些连累了上官家。”
上官阳伸手拉她上来,神态似叹气又似放松,说道:“这不怪你,小暖没事便好。”
可怜的是家中那三个愚昧的妇道人家,个个盼着小暖早点被处决,丝毫不考虑大局。
更何况,旁人也就罢了,她们可都是至亲的亲人。
真真是让人心寒。
回到了上官府,上官暖就先回到了岚轩。在天牢里,担心被刺杀又担心虫蚁蛇鼠,一直没能睡个好觉。
回到岚轩,她一沾床就昏昏大睡。
……
黄昏时分,上官暖悠悠转醒。梳洗吃饭后,她就去往书房,打算和上官阳商量下江南的事情。
正路过花园,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上官暖目光盈盈看去,只见旁边凉亭上,上官仙正冷冷的看着自己,目光有些恨意。
她走上前,看着花园里因为深秋渐浓而逐渐萧条的花儿,微微一笑:“深秋虽然花容不覆,可几日不见大姐还是这般绝色。”
听她一上来就夸赞自己的容貌,上官暖脸上浮现得意之色。但很快,她冷冷一笑:“上官暖,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皇后。”
上官暖淡淡一笑:“大姐莫不是弄错了?我可是皇上亲口释放的,莫非大姐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皇上推了一个皇后宫中的宫女出来顶罪,编了一个宫婢不满主子从而恶向胆边生的故事。
“你……”上官仙涨红了脸:“如果不是你,我和太子的婚事就不用推那么迟了!”
她是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会把罪责都怪在上官暖身上。
上官暖微微一笑:“大姐,你可别说错了。你和太子的婚事,是皇后推迟的。”
“上官暖!”她气炸了。
正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笑声。上官暖闻声看去,看到了紫陵,瞳孔微缩,旋即视线又离开了他。
“大小姐,二小姐。”
紫陵走上前,对两人谦和有度的笑。他眼神紧紧的锁定上官暖,心中有些莫名的笃定。
因为上次上官暖对他态度的温和,他软下声,带着关切的问:“二小姐一切可还好?”
她神态淡淡:“还好,多谢紫陵公子担心。”
紫陵要是真的担心自己,又怎么会六日不曾探望?啧,还不是以为自己会被处决,认为没有用了。
“你们慢聊,我还有事。”
上官仙见到紫陵对上官暖献殷勤,心中不算太高兴,但想到他是太子的人,也就释然了。
上官仙离开后,上官暖也说要走了。
紫陵挡在她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深情款款的看着上官暖:“暖儿,我紫陵早就心仪你。我虽然没什么大的作为,却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你……嫁给我好不好?”
那枚玉佩晶莹剔透,是紫家祖传的。前世上官妍曾经拿过这个跟她炫耀。
眼睛划过一抹厌恶,她转过头:“这事我不能定夺,紫陵公子还是问问我爹爹吧。”
上官暖知道上官阳肯定不会答应才会如此说。但紫陵却会错意,以为她女人家的是害羞,点了点头:“好,暖儿,你等着我。”
上官暖也不打算多少,侧身越过他就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上官阳一脸急躁。
上官暖看着门卫有些拘谨的脸,知道向来温和的父亲发了脾气。她走进去,从八仙桌上倒了杯茶水,端到上官阳的面前。
“爹爹消消气。”
上官阳哪里有心情喝水,他指着桌面上的好几封加急信件,说:“小暖,爹也不知道为何要养着群没用的废物!一点作为都没有,只会向我要钱!”
上官暖看了一眼桌面的信封,心下了然。她宽慰着上官阳,说:“爹爹,如今皇后仙逝要守丧,正好大姐的婚事推迟,我正好有这个机会去江南整顿。”
“如此,是再好不过了!”
上官阳颇为欣慰。
上官暖得了他的命令,去账房去了些银票,又要了好几个手脚麻利的家丁,之后回到岚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