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炽后背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他伤的厉害,中间又有反复,耗得时间比较长,所以这时候后背难免留下了许多痕迹,弯弯曲曲的,一条一道,粉红红的,甚是刺眼。
鹿知城坐了下来,他轻轻地撩起周炽的中衣,仔仔细细地查看他的后背,越看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这一身的伤疤都是拜他所赐,若不是此刻周炽喝醉了,他也不会有机会看到,瞧着周炽的意思,也是不愿意再提起,鹿知城轻轻地抚摸着他后背坑坑洼洼的伤疤,眼里都是内疚,都是疼惜。
“痒……哈哈……痒,”周炽嘿嘿笑着,拼命躲闪着鹿知城的手指,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鹿知城,“讨厌,不行了,我最怕痒了……不许逗我……鹿知城……别逗我……我、我这人不禁逗……”
鹿知城被他这么一瞪,一时间只觉得头盖骨都酥了,明知道他醉得厉害,也明知道他头脑不清醒,但越是这样,鹿知城的心就越是柔软,他忙得撤回了自己的手指,放下了周炽的中衣,然后轻手轻脚地给周炽盖上了毯子,一边柔声对周炽道:“不逗你了,快睡吧。”
周炽翻了个身,脸就冲着鹿知城,鹿知城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他的睡颜,他双颊酡红,额发柔顺地垂下,睫毛竟然很长,而且还很浓密,鹿知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蹲下来双手扒着软榻,盯着他的睫毛看,越看越觉得周炽生的好,他刚才说周炽不老,是真话,三十五岁的男人了,这么睡着,倒似是个如玉少年。
这时候,少年在他面前沉沉睡去了,眉宇间没有平日的忧愁。
对着这样一张不设防的脸,鹿知城的一颗心都要化了,他有心想抚一抚周炽的脸,但到底还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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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炽到底没有随大军上前线。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他一觉好睡,这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自在,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甫一看到了玄黑的大帐顶子,他蓦地就瞪大了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鹿知城!鹿知城!”周炽慌慌张张地下了软榻,一边穿衣服一边就朝外面跑,甫一撩开了门帘,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简直如遭雷劈,半晌,他咬牙切齿地骂道,“鹿知城,你个小王八蛋!”
昨日还喧闹的大营,这时候已经空空如也,遍地的帐篷战马,这时候已经消失殆尽了,就只剩下他身后的这么一顶将军大帐,周炽再糊涂,这时候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鹿知城没有叫醒他。
鹿知城根本就没有打算带他上战场。
……
“鹿知城……”周炽死死攥着双拳,还想再骂鹿知城几句,但是他的教养让他实在开不了口,他对着空旷的天地一阵咬牙切齿,然后默默地转身回了大帐。
大帐和昨日一般无二,桌子椅子甚至是小几上的茶杯都没用变过地儿,除了……
屏风后的铠甲和宝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