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儿的,这里头乱糟糟的,一会儿众臣子还要过来哭丧,你在这儿也是难受,”鹿知山柔声道,一边抚了抚她的头,“况且你在这儿,我也不好专心做事儿,回去吧。”
穆南枝知道鹿知山说的不是虚话,虽然有心想留下来,但到底还是轻轻点点头:“行,那我明儿再进宫。”
“这就对了,我让静安郡主陪你一块儿回去。”鹿知山伸手捏了捏穆南枝的鼻子,转身就要走。
“表哥。”穆南枝忽然叫住了他。
“还有事儿?”鹿知山转身看她。
“你节哀。”穆南枝轻轻道。
鹿知山没有说话,冲穆南枝勾了勾唇,然后转身走了。
回去的时候,穆南枝和静安郡主没有坐轿子,而是共乘一辆马车。
果然像鹿知山说的一般,马车还没出宫,就遇到匆匆入宫的段增、方泽端还有丁少典和马瑞林,四人俱是面色沉重,穆南枝挑开窗帘一角,看着匆匆朝太和殿赶过去的百官,心里颇不是滋味,把窗帘给放下了。
“安乐,你也别太难过了,万岁爷这么总卧床昏睡,怕是早就生不如死了,他这也算是解脱了,”静安郡主轻轻叹息道,一边递了杯茶给穆南枝,“喝口热茶。”
“也不都是难过,只是这个时候不能陪在表哥身边,”穆南枝低垂着眉眼,轻轻叹息,“表哥嘴上不说,心里怕是特别难过,小时候,万岁爷最疼表哥的了。”
“我也听说过,万岁爷从前是最疼王爷的,从前先帝对此不还是大加赞誉吗?夸万岁爷是慈父心肠呢,”静安郡主抿了口茶道,顿了顿,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安乐,我听说玲珑公主是疯了,真的吗?”
“是啊,太医院都说治不好,惠郡王怕她出事,出京的时候还特地留下人来专门把手着玲珑郡主府,”穆南枝抿了一口茶,看向静安郡主,“怎么了?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刚才离得近,怎么觉得玲珑公主人好好儿的啊?没觉出来她疯癫啊?”静安郡主有点儿纳闷,“哪里就疯了呢?”
“她刚才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我猛一看到还吓了一跳呢,她从前最注重仪容了,若是清醒,绝对不会哭成这样,”穆南枝道,“你怕是从前没跟她接触过,所以不知道。”
“可能是吧,但是我总觉得她不像是疯癫之人,从前在高丽的时候,父皇有个侧妃疯了,我瞧见过,可不是她这样,”静安郡主蹙眉道,“你说她眼泪鼻涕哭得吓人,但是我听着她嘴里念念叨叨的可都是父皇怎么狠心,母妃怎么可怜,父皇母妃怎么抛下她这样之类的话,哪里像是出自疯癫之人的口?再说了,她若是真疯了,又怎么还分得清什么父皇母妃的?”
穆南枝也是一怔:“你真的听清了?”
“我就在她旁边,听了一耳朵,不是太清楚,但是勉强能猜到。”穆南枝笃定道。
“那就奇了,还有人好端端地装疯不成?”穆南枝道。
嘉盛二十八年十月初七
大荔大行皇帝鹿明巍驾崩。
当日小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