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炽只觉得自己的手心莫蓦地一阵潮湿温热。
鹿知城哭了。
周炽惊愕地看着床上五大三粗的男人,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他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这是个男人,更是千尊万贵的五皇子,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五皇子,你喝醉了,”周炽轻轻动了动,想把手从鹿知城的脸上移开,但是鹿知城手上的劲儿蓦地更大了,周炽只能作罢,顿了顿,到底还是不放心,又问,“鹿知城,你睡着了吗?难受吗?想吐吗?”
鹿知城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呜呜哭着,眼泪鼻涕都黏在了周炽的手上,他呼吸都不顺畅了,只能用嘴巴喘息,周炽看着他干涩又颤抖的嘴唇,他肯定鹿知城并没有喝醉,也没有睡着。
周炽轻轻叹了口气:“我后背还疼着,不能这么一直坐着。”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周炽轻轻地抽开了自己的手,他起身去洗手,手上黏糊糊的,是鹿知城的眼泪,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酒的味道。
周炽洗好了手,又拧了帕子,直接丢在了鹿知城的脸上:“自己擦擦。”
鹿知城慢吞吞地擦了脸,等擦好脸的时候,似是有点儿难为情,没好意思取下帕子,就顶这个帕子躺在床上。
周炽瞧着他这幅模样,觉得甚是好笑,果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周炽默默地笑着,然后朝软榻走去,想把小几搬下来,鹿知城的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是两个大男人自然不方便同睡一张床,所以周炽一早就想着在这软榻上对付对付也就得了。
只是才一使劲儿,后背就疼得钻心,他只能松开了手,扶着软榻轻轻地喘息了一会儿,等再次憋着劲儿要去搬那小几的时候,鹿知城却默默翻身下了床,走了过来,把周炽推到了一边,然后轻而易举把那小几搬了下来,周炽正要跟他道谢,就瞧着鹿知城大刀金马地躺了下去。
周炽:“……”
“你睡床。”鹿知城言简意赅,也不看周炽,翻个身,面朝里睡了。
周炽在软榻前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从床上取了块毯子给鹿知城盖上,然后自己又回到了床上躺下了。
他吹熄了灯,转了几次身,终于找到了一个舒坦的姿势,闭上了眼,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日睡得太久的缘故,这时候周炽倒是睡不着了,他嗅着大帐里淡淡的桂花香,忽然就有点儿馋酒了,他似乎好多年没有喝桂花酒了。
“你喜欢喝什么酒?”黑暗中,他听到鹿知城这么问。
“喜欢喝很多酒啊,青梅酒、高粱酒、桂花酒、汾酒、沉缸酒、女儿红……能数得上名儿的,我几乎都喜欢喝,”周炽淡淡笑了,一边又无奈地牵了牵唇道,“只是酒量不行,连桂花酒都是三杯就倒,而且一喝醉了,就会胡说八道,偏生话还说不清楚,故此有人称我是大舌头哥。”
鹿知城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笑了:“你这样的挺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