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没有着急追出去,而是缓步上前,从软榻上取了一条干净的毯子盖在了女人还带着余温的身体上。
他从前见过几次鹿夫人,只是都隔得很远,瞧不真切,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认真打量鹿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梳妆的缘故,鹿夫人并不像往日那般神采奕奕,疏眉淡眼的,这么看去只算中等相貌,但是却贵在生的柔和温婉,一看就是名门闺秀。
杜衡曾听郑作阳感慨过一嘴,鹿夫人曾是京师有名的才女,嫁给鹿知河这等奸邪实在是委屈了,杜衡还听闻,当年万贵妃事发,万岁爷一怒之下赐死万贵妃、撸了鹿知河的王爵,还发落鹿知河来守皇陵,宝郡王府的姬妾美人一夜之内都跑了空,就只剩下鹿夫人始终陪伴自己的夫君。
若是那时候,她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还会义无反顾地陪着鹿知河来守皇陵吗?
杜衡对着死不瞑目的女子,长长地一声叹息。
“将军!刚刚属下在行宫东门拿下了鹿知河!那厮怀里揣着三万两的银票,还有一匣宝石珠子,外加两枚紫玉玉如意,属下抓住他的时候,那厮还想用这起子脏钱来贿赂属下,实在……”一个侍卫匆匆赶紧来禀报,语气里是压抑不住地洋洋得意,只是甫一进了寝殿,却蓦地噤了声,瞪着眼看着面前的一片血腥,“……这、这……”
“厚葬鹿夫人,”杜衡沉声道,顿了顿,又道,“吩咐行宫的婢子好好儿为鹿夫人梳洗更衣。”
“是,属下遵命。”那侍卫忙得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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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知河被塞进马车的时候,人已经瘫软成一团了,他抖似筛糠,眼睛里满是恐怖,但是他却已经叫不出声了,因为他的嘴已经被塞住了,不仅如此,他的手脚都被绳索困得结结实实,除了眼前的黑布,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的耳朵里被塞进了两团柔软的棉花。
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只能感觉到马车的晃动。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把自己送到哪里,他不知道等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三万两白银、满满一匣子的宝石珠子,甚至还有两枚价值连城的紫玉玉如意为什么不能换自己一条命。
他只知道自己很害怕,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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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刚刚把鹿知河送上了马车,杜衡就马不停蹄地朝京师赶,其实用不着这么赶,原本和鹿知山约好的,明儿上午赶回京师就可以的,但是杜衡等不了了,他现在就想见到静安郡主。
真的特别想。
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和静安郡主说,但似乎又没什么可说的,他就想好好儿抱着静安郡主,不让静安郡主有任何一点儿担心。
他想着静安郡主俯身为自己系玉佩,伺候自己添饭夹菜,靠在自己怀里还患得患失的模样,心里越发跟长了草似的。
他可能是个不称职的未婚夫,但是往后他却要做一个称职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