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枝今日梳得了个单螺,只簪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海棠白玉钗,喜庆又利索,鹿知山的指腹摩挲着少女的发丝,觉得似是比绸缎还柔顺。
穆南枝没说话,只垂着头一动不动站着,露出一截纤细的脖子,头发乌黑油亮更显得那脖子白皙细腻,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落在哪里,鹿知山忙得挪开眼:“表兄的腿真的不疼,囡囡别难过了,快别哭了。”
穆南枝缓缓地抬起头,一接触到鹿知山温和的眼睛,蓦地就嘴角一咧,“哇”得一声就哭出了声来,别提有多伤心了。
鹿知山手忙脚乱取了帕子给穆南枝擦眼泪:“囡囡不哭了,不哭了。”
穆南枝忽然就伸手就环住了鹿知山的腰,脑袋埋进鹿知山的前襟,哭声是小了,但眼泪却更多了,整个人都哭得颤颤抖抖。
鹿知山的手蓦地僵在了半空,他感受着小孩儿的胳膊紧紧环着自己,感受着胸前的颤抖,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
“囡囡,新年大节的,可不敢再哭了,不吉利,”鹿知山轻轻拍着穆南枝的肩,“再哭就成兔子眼了,就没脸见人了。”
穆南枝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死死环着鹿知山的腰,一个劲儿地抽抽,显然是哭得厉害,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鹿知山怕她哭伤了身子,有些无奈道:“囡囡,你再不让表哥坐下来歇着,表兄的腿可真的要疼了。”
穆南枝闻言忙得收回了手,一边兀自抽抽搭搭的,一边小心翼翼地抚着鹿知山坐到软榻上,她蹲在鹿知山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揉了揉鹿知山的膝盖,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眼问鹿知山:“表哥,这样还疼吗?”
鹿知山看着她一脸梨花带雨,哪有不心疼的,正要伸手将她拉起来,穆南枝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双手轻轻抱住了鹿知山的腿,哽咽道:“表哥,我以后再不任性了,以后再不让你为难了,都是我不好。”
鹿知山揉了揉她的鬓发,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表哥也想和囡囡一起过个年啊。”
穆南枝抬起头,红着眼睛:“真的?”
“自然是真的,”鹿知山又取了帕子继续给她拭泪,“只是京师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方便,所以才让人请了囡囡来这里啊,自在又舒坦。”
穆南枝心里又高兴起来,又觉得自己这幅模样很丢脸,忙得起来去外殿洗了把脸,这才又进来,扭扭捏捏地坐在了鹿知山对面:“就知道表哥这里必定有好吃的,所以我连早膳都没用,急匆匆地就赶来了。”
鹿知山打趣道:“可见囡囡平素是个爱赖床的。”
穆南枝登时闹了个大红脸:“表哥!”
鹿知山不再打趣她,伸手打开火锅盖子,一时间热气升腾,肉香扑面,穆南枝忙不迭夹了一筷子的羊肉蘸着面前的韭花酱,送到鹿知山面前,一边絮絮叨叨着:“大荔的韭花酱都是从北狄运过来的,羊肉配韭花酱最好吃了,表哥你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