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枝和母亲长得很像,青春貌美自是不必说,眉眼之间不似鹿明岚总是愁云惨淡,更多了几分少女的明艳娇俏,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此时此刻,那双眉眼正盯着鹿知山看。
穆南枝在鹿明岚膝下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幼年之时,鹿明岚也很少跟她说到大荔皇室,只是每每提到,都必定会说起大荔的大皇子鹿知山,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的光景,记不清事儿,却记得鹿明岚总跟她说到了大荔万事皆要听从鹿知山,遇到事儿了也要和鹿知山商量,更要尊重和亲近这位大表兄,或许旁人会对她存歹心,但只有这位大表兄一定不会害她。
只是她自来到大荔就没有见过鹿知山,但却是听着鹿知山的传奇事迹长大的,寂静深宫,女人扎堆的地方,能聊的无非是嫔妃的妆容、皇子的事迹,皇宫中的皇妃皇子她皆认得,只有这位在沙场征战的大皇子她未曾得见,但是鹿知山辉煌战绩她却桩桩件件都知晓。
她知道这位大表兄以前是最得万岁爷爱重,小小年纪却投笔从戎,身兼士卒,戍守边疆,从不言苦,堂堂皇子在沙场浴血奋战,这些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神勇英武能概括的,虽然听闻万岁爷越来越不满大皇子的任性行径,朝中大臣也对他抱怨颇多,但是在穆南枝眼里这才是真英雄大丈夫。
虽然如今这位英雄虎落平阳,却丝毫不影响穆南枝对他的崇拜敬重。
“郡王,您也别太灰心了,”穆南枝摩挲着茶碗,小心翼翼措辞着,“万岁爷得知您身负重伤的时候,很是震怒,连夜就下旨接你回京医治,可见万岁爷还是心疼您的,只是现在南境兵败,朝野不宁,万岁爷难免迁怒于您,等过了这阵子,万岁爷必定会复您亲王之位的。”
鹿知山没想到竟从这个小丫头口中听到这么大人似的安慰,他不由得笑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断断不可说与旁人听。”
穆南枝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喝完这杯茶,你就回去吧,天都黑了,走的时候,记得去房门提只灯笼,”鹿知山含笑着下了逐客令,“今日来这趟给我送药也就罢了,以后也别再来了。”
穆南枝低着头使劲地攥着茶碗,骨节微微泛白,半晌才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那杯茶穆南枝到底一口都没喝,她在鹿知山和善的笑容中,慌乱地罩上了那件大氅仓皇地离开了宁郡王府。
万岁爷前脚才下了斥责鹿知山的圣旨,她后脚就急急忙忙地来探望鹿知山,这实在不妥,她这么个小国公主在京师身份本就尴尬,自小行事都是慎之又慎,她也是在府上思虑一整天,眼瞧着天黑了这才罩着一件大氅偷摸来的宁郡王府,连个侍女小厮都没带,好在宁郡王府离端慧和硕公主府只隔了两条街,她来的时候步履匆匆,生怕被人瞧见,回去的时候却觉得双脚重似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