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德还记得当初程慕歌让他邀顾承宗前来时，说了是为了私事，而他为了程慕歌的事，硬是留下来商议到现在，也该给程慕歌和顾承宗两人单独聊聊的时间了。

“今晚我就先回房休息了。顾老弟你要走时告知一声，那位马夫会送你回去的。”傅明德安排下去之后就回房了。

顾承宗见傅明德离去，便望着程慕歌说道，“这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慕歌也没想瞒着顾承宗，“我父亲的忌日快到了。”

顾承宗一震，他怎么可能会忘记程陆的忌日，以前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将自己关在书房，而自从和程慕歌相认后，他才恢复了正常，只是每到程陆忌日，为他上一炷香。

程慕歌话中的思念之意，让顾承宗明白了一切，程慕歌被压得太狠了，有多少人能够十几年来背负着家仇，却一直见不到仇人伏法而能一直努力下去的，更何况作为女子的程慕歌本就更为感情深重。

顾承宗将程慕歌拥入怀中，“孩子，想哭就哭吧。”

程慕歌本来心中早已恢复了冷静，此刻听到顾承宗的这句话，感受了顾承宗如父亲般安全的怀抱，程慕歌的泪印在了顾承宗的衣衫之上。

整个书房中悄然无声，却沉浸着一股悲伤。

程慕歌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收住泪，看到顾承宗染湿的衣服，难得地羞红了脸，“顾伯父，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顾承宗笑了笑，摸着程慕歌的秀发，“和我还说什么抱歉。以后有话不要闷在心里，你要是再来一次私自出营，我可就真的被你吓死了。”

顾承宗的调笑似的关怀让程慕歌心情好了不少，“我要是敢吓你，天朗知道了还不得骂我。”

“我看他到时会和你一起气我。”顾承宗不再提让程慕歌伤心的事，看她放心了，心中也轻松了些许。

程慕歌不觉间就和顾承宗聊起了北疆战事，说道了那个死在她计谋之下的王子成。

顾承宗深深看了程慕歌一眼，他有些明白程慕歌为什么这次这么冲动了，未尝不是因为王子成的死让她心中埋下了一丝惶恐。不过顾承宗没有多说，程慕歌既然愿意和她说这事，就代表她已经放下了。

临走前，顾承宗塞给程慕歌一块玉佩，“这是当年你父亲为我庆功时送的，现在我送给你。”

程慕歌手握玉佩，感觉有了安慰，她慌了这么久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次日的早朝，如所有人意料之中，不管是支持程慕歌，还是想拉下程慕歌的人，他们都为自己的目的在朝堂之上吵个不停。

直到纳兰仪一句话，才使得朝堂安静下来，“陛下明天就是三日之期，陛下是否已经有了决断？”

所有人恭敬地立在下方，静等萧慎说话。

“还未，不知道纳兰大人认为该如何处置？”萧慎镇定地问道。

纳兰仪直视着萧慎，“按理来说，程将军这罪本该重判，但是程将军守卫北疆之功是在座的各位大臣都清楚的，所以臣以为应罢免程慕歌将军之职，以儆效尤。”

纳兰仪不可以一下子就露出自己的底线，他一定要逼迫萧慎一下，才能顺利让萧慎派他的人前去接手北疆军权。

不过纳兰仪万万没有想到，萧慎这次竟然没有和他争辩，甚至让他如愿。

“纳兰大人这处罚，朕也以为不错。”萧慎此话一出，各大臣都很是震惊。

傅明德想站出来为程慕歌说话。却看到萧慎一个犀利地眼神望了过来，傅明德便明白，此事萧慎已经下定决心，他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萧慎的决定。

纳兰仪惊讶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同意罢免程慕歌将军一职？”

“纳兰大人是没有听清楚吗？那么朕再说一遍，明日朕就下旨罢免程慕歌将军一职，这样纳兰大人可满意？”萧慎盯着纳兰仪说道。

纳兰仪心中一顿，感觉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萧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北疆的军权，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成？可是任纳兰仪怎么想，也无法想出卸了程慕歌的兵权对萧慎有什么好处。

“陛下说笑了，臣自当满意。”纳兰仪说这话时，脸上丝毫没有喜意。

纳兰仪继续说道，“军中一日不可无帅，臣以为应当派人前去接管北疆军队，以防北疆战事发生。”纳兰仪紧紧地盯着萧慎，想从萧慎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

萧慎和纳兰仪争斗了这么多年，哪里是这么容易被看出来的。

萧慎还未说话，下面就有一群附和的大臣。

随后便有人不断提出人选，而支持萧慎的大臣却因为傅明德一直没有说话，所以也都保持了沉默。

纳兰仪一派自认压了萧慎一派一头，神色都带着喜意，越说越激动起来。

纳兰仪却心中越来越慌，感觉这次萧慎完全不按他的性格来，难道有谁在背后说了什么？可是除了那日傅明德带着程慕歌进宫面见萧慎，便未见其他人入宫，他不信就那么短的时间，萧慎三人就商量出了什么对策。

萧慎要是有了办法，哪里还会用禁足来拖延时间。这样想着，纳兰仪更是紧盯着萧慎不放。

萧慎戏看得差不多，沉声说道，“各位大人的提议都不错，不过从京中派人前去岂不麻烦。”

萧慎顿了下，众人不解地看着萧慎。

纳兰仪总觉得他察觉到了那里不对，可是一时说不出来，便想打断萧慎。可是萧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顾天朗，顾副将能力足够胜任将军一职，所以明日朕会一同下旨，让顾副将接替程将军一职，继续守卫北疆。”萧慎笑盈盈地看着下面有些呆愣的众人。

纳兰仪听萧慎提起顾天朗时，便知道萧慎所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已经晚了，萧慎做为一位皇帝，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立刻反口。

纳兰仪带着一身的怒气下了早朝，心中再不甘也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