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上苍怜惜，让你遇到了寒兮，否则我死后根本无颜去见你爹爹。”程夫人含泪看着程慕歌说道。

程慕歌抚着画的手微微一顿，依旧笑着说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程家，爹爹不会怪你的。”

闻言，程夫人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怎么可能不怪，我让你落得如今的地步，让你爹爹知道如何不怪我。”

当年程陆被抓走之前，交代程夫人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照顾好两个孩子。可是她又是如何做的？没多久就弄丢了杜衡，最后逼得程慕歌走上一条本不属于她的道路。

程夫人心中痛恨自己的无能，要不是她，杜衡与程慕歌不会闹得一个失踪，一个时时面临生命危险。

程慕歌看着痛哭的程夫人，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程夫人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却在她的面前哭成这样，程慕歌怎么也恨不起来。

“我都不怪你，爹爹也不会怪你的。”程慕歌从没有真的恨过程夫人。这一路走来最不容易的就是程夫人。

程夫人完全可以借着李家的财力过上安宁的生活，可是她却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想方设法为程家翻案。

程夫人最初也只是想让程慕歌去考文试，是程慕歌的任性害得慕容初失去了继续练武的可能，程夫人才会选择让程慕歌练武。

程慕歌心中也清楚，程夫人也有机会让程慕歌与慕容初一起参与文试，但是只有武官一途才是最快的晋升道路。

现在想想当初的日子，程慕歌恍然间想起，她初练武时每天回家都是一身的疲惫甚至到处是伤，可是第二日起身时却没有那么累，伤口也早已上好了药。

那时的程慕歌一心练武，根本没有去考虑那么多，可是现在想想男女有别，就算她与慕容初兄妹相称，慕容初也不会半夜潜入她房中为她上药的，那么那个时候能够这样做的也只有程夫人。

程慕歌还记得有好几晚朦胧中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润，一天的疲惫只让她依稀间仿若见到了程夫人的身影，可是她很快入睡，一直当做那是梦。

程慕歌心中叹气，程夫人明明关心她，却在她面前装得很是严厉，动不动就责骂她，让她以为程夫人对她疼爱早就消失。

程夫人那时再逼程慕歌又何尝不是在逼她自己。程慕歌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哪里是真的狠得下心来的。所以她才会一开始让程慕歌习文而不是习武，最后她也是为了程家才装作忽视程慕歌。

程夫人此时听到程慕歌说得“不怪”，一下子瘫坐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程慕歌上前将程夫人手中的画收起，然后坐到程夫人身旁为她擦着泪水。

程夫人猛然抱住程慕歌，“曦儿，娘对不起你！”

程慕歌听到程夫人喊她“曦儿”，有些恍然，她多久没有听到他人这样叫她了？程曦这个名字都快被遗忘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程家的仇也已经报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程慕歌也不想自己以后还这么累，很多事情她也应该放下了。

恨一个人，自己不会开心，他人也不会开心，能够不恨还是不恨吧。

“恩，我们好好过日子。”程夫人感动不已，她如此对待程慕歌，最后还是获得了她的原谅。

等程夫人冷静下来，程慕歌才与程夫人提起成亲之后她要离京的事。

“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下。”程慕歌牵着程夫人的手说道。

“你说。”程夫人去了一桩心事，此刻也展露了笑意。

程慕歌怕程夫人多想，提前安抚道，“这事是我和寒兮说好的，我们二人都不喜权势，想着成亲以后他便辞官，我们一起去逛遍大齐，然后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定居下来。”

程夫人猛然一听程慕歌要离开京城，甚至要在其他地方定居，心中一痛，“曦儿，你还是怪我吗？”

程慕歌摇了摇头，“娘，我为了程家耗费了十多年，有些累了。而且去走遍大齐本就是我从小的心愿。如今又寒兮相伴，对我来说已经很是幸运，你就当我想任性一次吧。”

程夫人听后很是心疼，程慕歌对程家付出的远比她多。程慕歌真的是以命相搏，现在程慕歌难得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愿，她又能够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可是现在程夫人放不下在京中的杜衡，还有这失而复得的程家大宅。她就算想要与程慕歌同行也不可能了。

程夫人忍住不舍，“娘知道自己拦不住你，可是我们刚刚能够过上闲适的生活你便要离去，不可以过几年再走吗？”

程夫人才与程慕歌和好，还未能将以前的缺少程慕歌的疼爱补回来，就要面临离别，程夫人是在很是舍不得。

程慕歌笑了笑，“娘你放心，我每年一定会回京城住上一段时日的。”

京城对于程慕歌来说，就算有亲人在，那也是个是非之地。现在正是她闹得正盛的时候，等她离开了京城，人们早晚会将她忘记。等她的事不会再被提起时，她或许便可以多在京中久待了。

况且促使她这么快就想离开京城的，一是萧慎，二便是当年古庙方丈所说的话。

萧慎对她的情谊，她自问承担不起，也不想因她而让萧慎师兄弟之间出现矛盾。她离开之后或许萧慎就可以尽快放下她，从而找个两情相悦之人。

而当年古庙方丈说的话也让程慕歌很是在意。她有预感，方丈所说不用多久便会实现，她才会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京城，甚至觉得等离开京城之后，就能脱离方丈所说的话。

既然已经走出了那个地方，程慕歌就不想再回去了。

程夫人叹了口气，知道程慕歌这是心意已决。程夫人轻拍着程慕歌的手，“那你记得回来，娘与你哥哥都会在家等你。”

程慕歌笑得很是开心，“有你们在这里，我当然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