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将落下的手再次抬起，“杜统领先起身吧。”

等杜衡站起身之后，萧慎缓缓开口，“朕希望程慕歌一事是最后一次在朝堂之上被提起。不管程慕歌是不是女子，朕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这大齐的边疆是程慕歌耗费了数年打下来的。”

“或许有人想说就算没有程慕歌，你们也有能力保护大齐边疆。”萧慎一眼扫向几个蠢蠢欲动的大臣，淡淡地说道。

那些不甘心的武将立刻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萧慎一下子凌冽起来，“当年派程慕歌去北疆之时，朕就问过谁能保证打赢叛军，当时你们一个个无人敢应，现在到蹦得欢快。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说什么如果。”

“陛下英明。都怪臣，当年就不该将慕歌拉到北疆夺了一些人出人头地的机会。”顾承宗心知一再的退让只会让那些人得寸进尺，这次他定要让那些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慎也很是配合顾承宗，“顾大人此言差矣，当时若不是程慕歌挺身而出，边疆不知何时才能平静，我大齐的百姓又要受多少战争之苦。”

“慕歌要是能听到陛下如此盛赞，定当感激涕零。”顾承宗一脸感动地说道。

众大臣就看着顾承宗与萧慎一搭一唱，也让他们明白，萧慎一心想要护住程慕歌，想要动程慕歌也得过他这一关。

“诸位大臣最好记住朕的话，大齐欠程家的已经够多了。无事就退朝吧。”萧慎让众人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再拖下去，他还有话要与杜衡说。

在杜衡与萧慎的袒护之下，吴太傅也暂且歇了心思，但是程慕歌要是再闹出些什么事，他仍旧会继续上奏的。

“杜统领陪朕到御花园走一走。”萧慎对着跟在他身后的杜衡说道。

萧慎随后径直向御花园走去，他知道杜衡自然会跟上他。

“师弟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不用我问，你直接说吧。”萧慎走到凉亭挥退了一众宫女太监，只留下了杜衡。

“去北疆时我让寒兮为我治疗失忆，直到慕歌离开北疆，我才恢复记忆，随后请求公主回京。”杜衡自己恢复记忆一事简单地叙述了一下。

萧慎没有插话，喝着茶水，静等着杜衡继续说。

“程家的仇总归与皇家有关，说出来之后我们之间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杜衡夹在程家与萧慎之间真的是进退两难。

杜衡陪着萧慎一同长大，很是清楚萧慎为了皇位付出了什么，他也如他自己所期待的那样慢慢地走在一代明君的路上。

程家的仇可以说是上一代的恩怨，却牵扯到了下一代。而且程慕歌为了程家失去了太多，他不忍心让程慕歌失望伤心。

“就算我能够原谅，那么程夫人与慕歌，她们可以原谅吗？”杜衡心中一痛，他不想失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无论是亲妹妹慕歌还是一起长大的萧慎，在他心中都很重要。

萧慎听完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这些他都明白，但是一直没有去想。他本以为程慕歌状告先帝之后，会将此事放心，看来他想得太过容易了些。

更没有想到十多年的师弟会是程家失踪的长子。

“只要师弟不恨我，我依然是你师兄。”萧慎轻笑道。

杜衡抬头看向萧慎，他眼中的诚意一览无余。杜衡知道只要他们放下，萧慎都不会在意。可是家仇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师兄，召慕歌进宫吧。”杜衡的一句师兄让萧慎的笑意更甚，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是师兄弟。

“好。”萧慎点了点头，立刻让公公前去传旨。

片刻后萧慎放下水杯，看着杜衡的半面面具出了会神。

“师弟你与慕歌相认了，为何不早日......”萧慎心中奇怪，杜衡既然与程慕歌相认为什么不直接回到程家。要是杜衡早点表明身份，程慕歌也不会面对这么多的恶意。

杜衡一顿，这次既然已经在朝堂之上说出身份，那他近段时间怕是就得回程府，让天下人知道程慕歌还有个哥哥在。

“我需要平静一下。”突如其来的记忆让杜衡至今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少时候那些美好记忆仿佛就是梦一场，睁开眼就什么都不见了。

留下的程慕歌失去了那时的天真可爱，程夫人则如同完全变了个人，与他记忆中的温和的夫人差别太大了。

毕竟十多年了，他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与程夫人好好相处。

“有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也可以来找我，我就先回书房了。”萧慎知道此刻杜衡需要的是安静，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他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此时程慕歌听着公公宣读的圣旨，脑海中一惊，心中已经在思考萧慎为何要让她入宫常住，还是在如此关头。

“程小姐，咱家在府外等候，你收拾一番便随咱家进宫吧。”萧慎一早就将马车准备好，就等着接程慕歌入宫。

程慕歌笑道，“那就有劳公公等一会了，我去与母亲交代一番。”

程慕歌踏着沉默地步伐走到了祠堂。

“母亲，公主召我去宫中常住。”程慕歌都未敲响祠堂的大门，仅仅在门外说了一声，也不等程夫人说什么就离开了。

直到程慕歌离开了院子，程夫人才打开祠堂的大门，皇宫这个地方，她是真的不希望程慕歌再牵扯进去了，可惜皇命难为。要真是公主宣召还好，要是这是皇帝的意思，那就不一样了。

程夫人怀着担忧再次将门关上，继续在程家祖先面前祈福祷告。

陈管家将程慕歌送到门外，“小姐，衣服等行李都已经为你备好放在了马车之中。到了皇宫之后要是缺什么可以派人回程府告知陈伯。”

“谢谢陈伯，程府就有劳陈伯多多辛苦了。”程慕歌含笑谢道。

“程小姐要是准备好了，那咱家就出发啦。”公公见程慕歌已然坐上马车，出声询问道。

“有劳公公久等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