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今日带出来的几个将军府护卫成了现成的挑夫,帮拿药材和东西的人。
当然,百里绯月买的不仅仅是治凌断念的药材。别的,自己需要的,不需要的,也都买了许多。
绝对不会有人能从这些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买法中看出什么就是了。
药材买得差不多时,听到前面猛地传来一阵喧哗声。
素衣眼睛尖,“小姐,那边好多带着药箱的人围过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医会赛的相关事情贴出来了?我去给你看看!”
素衣的爹原本是教书先生,素衣是识得一些字的,跑过去钻进去看了,发现张贴的是医会赛参赛人员的名单。
自家小姐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素衣当下高兴了,这简直已经得了第一名一样。
还没跑回来就大声咋呼骄傲道,“小姐,小姐,是医会赛参赛名单,你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呢!”
素衣坦荡荡啊。
又坦荡又骄傲啊。
毕竟自己小姐的名字排在第一位,不说别的,首先就让别人印象深刻些啊。
素衣是真的从骨子里都觉得这是万分昂首挺胸倍有面子,雄赳赳气昂昂的事。
奈何。
在素衣眼里完美的,无所不能,看什么都好的小姐百里绯月,在旁人眼里,那就是满身脏臭的狗屎啊!
素衣这声骄傲的宣布,成功吸引了周围的人的视线。
而好巧不巧,这里面就有认识百里绯月的人。
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回春堂对面,济世堂陈大福的徒弟,陈玉成。
昨天济世堂吃了大亏,陈玉成不仅是陈大福的徒弟,还是陈大福的本家侄儿。看见百里绯月这个扫了济世堂面子的毒瘤,当即冷笑起来,“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凌三小姐,各位,想必你们也纳闷吧,一个脸毁容了的人,为何也能参加医会赛?”
“人家有一个大将军爹啊!昨天这位凌三小姐就当着我师父的面夸下海口,她要参加医会赛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到底是大将军啊,这动作真够快的!”
原本不认识百里绯月的人这下也都看过来了。
他们对她参加医会赛到没太在意,就算塞进去参加又怎样?
是听说过她宫宴上胆大包天给人下毒的事,这也说明多半是个草包吧?
要不是草包怎么会在宫宴那种场合当面给人下毒?
还下得那么明显?
这样的人别说本事了,就是脑子,只怕都聪明得有限!
这是京都的听过八卦的医者,外地来那些医者则是一头雾水。
大抵就是一个脸毁容的大家小姐利用家里权势取得了医会赛的名额,任性的小姐玩玩呗,也没拿她当回事。
是以,陈玉成这两句话,反响平平。
陈玉成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哪里肯放过百里绯月,瞟了一眼她身后抱着各种药材包的凌府护卫。
“凌三小姐这是打算临时抱佛脚?”
百里绯月会搭理他吗?
会搭理他才有个鬼!
什么玩意儿大街上一拦,她都要搭理一下,她时间不嫌浪费啊?
直接带着素衣理都不理就走。
气得陈玉成差点咬断了舌头。
这边素衣一脸嫌弃的说道,“那人是疯狗么?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见人就咬。”
百里绯月耸耸肩,“大约是济世堂的传统。”
压根不放在心上。
就在百里绯月等人转身,打算去下一家药铺选购药材时,街那头,一阵骚动传来。
刚刚还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几乎是自发的分开两边,露出中间宽阔的道路来。
那道路尽头,是一队身着血红色鲜艳锦袍,腰束墨玉带,脚蹬苏绣锦靴,骑在同样血红高头大马上的数十人。
这些人一出现,和锦衣卫出现的效果是一样的。
立竿见影,现场鸦雀无声。
然而,他们并不是锦衣卫。
而是,东厂宦官!
东厂是近四五年当今圣上培养组建的一个新机构,专为当今圣上办事。
这些东厂的人和锦衣卫一样,那是无孔不入,办事狠辣程度也是不相上下。
不,应该说,这些去势了的阉人,某个程度比锦衣卫还狠。
还变态……
锦衣卫真正可怖变态的是那位摄政王。
其他锦衣卫都是听命行事。
而这东厂,几乎每个人都很变态……
许是缺了一些东西,就要在另外的地方找补回来。
说这些人是真正的冷血侩子手,一点不为过!
大景人最怕遇到的就是锦衣卫的人和东厂的人。
所幸,锦衣卫也好,东厂也好,都不会光天化日轻易大批出动。一般执行任务都是夜里出动……
而最近,这是怎么了!
几年销声匿迹,鬼影子一样的摄政王频频现身,锦衣卫也时不时冒头,现在东厂的人也大批出动了。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那队人马径直走到张贴医会赛榜单的地方停下。
最前面的那个东厂宦官冷着涂了厚厚白粉的脸,尖声道,“此次医会赛,陛下已下旨令我们督主负责操办。督主一向负责,事必躬亲。虽昨夜刚回京,今晚还是在醉仙居备了酒菜,邀各位参加医会赛的医者赴宴,和他就医术互相切磋一番,请各位互相告知。”
说完这个,也没多停留,转而离开。
可那些人走半天了,街面上还是一片让人窒息的寂静。
百里绯月当然也和旁人一样,让到街道一边站着的。
此刻侧眸看着素衣,这丫头脸色白得鬼一样,不自觉拉着她衣袖抖了半天了,她自己没发现?
素衣年纪虽然不大,可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啊。
在宫宴上,为了她都敢站出来拼命的。
“素衣。”
叫了一声素衣没反应,百里绯月又叫了一声,“素衣!”
素衣一惊回神,眼眶却红了,“小姐。”
百里绯月皱眉,“怎么了?”
“我爹……我爹六年前,就是死在,死在他们手里……”
六年前,东厂刚刚兴起,还没有现在的气焰。大家也没当回事,百里绯月那个时候虽然基本都在梅苑不出去,也记得清清楚楚,谁都没当回事的东厂,不过短短几日,就让京都笼罩上一片死亡恐惧的阴云。